墨韵斋的书房内,钱掌柜听完陈平安的叙述,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岂有此理,这些地痞无赖,竟敢如此猖狂。”
钱掌柜重重地一拍桌子。
“陈公子放心,此事包在区区身上。”
“我这就派人去打探,务必将那些行凶的混混给揪出来。”
“多谢钱掌柜。”
陈平安拱了拱手。
“只是,此事还需隐秘进行,莫要打草惊蛇。”
“陈公子放心,区区省得。”
钱掌柜点了点头。
“我手下有几个得力的伙计,都是府城的老油条,对这些三教九流的门道,熟悉得很。”
“让他们去办,保管妥妥当当。”
“那便有劳钱掌柜了。”
陈平安再次道谢。
“另外,还请钱掌柜帮忙查一查,这些地痞混混,平日里都与哪些人来往密切。”
“尤其是,看看他们与王家,或者徐家,可有什么牵连。”
“陈公子是怀疑,此事乃是王家或徐家在背后指使?”
钱掌柜问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
陈平安眼神微凝。
“那些混混,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这个时候,对王明和李进下手,分明是想敲山震虎,给我一个下马威。”
“而且,他们下手虽然狠,却并未伤及要害,显然是受人指使,不敢闹出人命。”
“陈公子分析得有理。”
钱掌柜点了点头。
“此事,区区定会一查到底,给陈公子一个交代。”
钱掌柜办事效率极高。
不过半日功夫,便有了消息。
“陈公子,查到了。”
钱掌柜行色匆匆地来到陈平安的客房。
“哦?快说来听听。”
陈平安心中一动。
“据我手下的人打探,昨日在巷子里行凶的那伙混混,乃是城南一带有名的一个泼皮头子,名叫‘刀疤刘’的手下。”
钱掌柜说道。
“这个刀疤刘,平日里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手底下养着一群亡命之徒,在城南一带,也算是一霸。”
“刀疤刘?”
陈平安默念着这个名字。
“可知此人,与王家或徐家,有何瓜葛?”
“这个嘛……”
钱掌柜沉吟片刻,说道。
“据我所知,这个刀疤刘,与王家的大公子王翰,也就是在兰亭雅集上被陈公子教训了的那位,私交甚密。”
“王翰平日里,没少通过刀疤刘,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果然是他。”
陈平安心中冷笑。
看来,这位王大公子,是贼心不死,又想借刀杀人了。
只是,这次的手段,比在考场上,要更加卑劣无耻。
“那徐公子呢?可曾与这刀疤刘有过接触?”
陈平安又问道。
“这个,暂时还未查到。”
钱掌柜摇了摇头。
“徐公子行事一向谨慎,很少与这些江湖草莽打交道。”
“不过,也不排除他是通过王翰,间接指使刀疤刘的可能。”
“有道理。”
陈平安点了点头。
“钱掌柜,可知那刀疤刘,如今在何处?”
“这个好办。”
钱掌柜笑道。
“像刀疤刘这种地头蛇,平日里最常去的地方,无非就是赌场、酒楼、还有青楼楚馆。”
“我已派人盯着了,一旦有他的消息,立刻便会回报。”
“多谢钱掌柜。”
陈平安再次道谢。
“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那刀疤刘手下人多势众,我等若是贸然行事,怕是会吃亏。”
“陈公子不必担心。”
钱掌柜摆了摆手。
“区区在府城经营多年,也还认得几位官府的朋友。”
“对付这种地痞无赖,自有官府出面,用不着我等亲自动手。”
“如此,甚好。”
陈平安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当晚,钱掌柜便传来消息。
那刀疤刘,正在城南一家名为“快活林”的酒楼里,与手下兄弟们喝酒作乐。
“陈公子,时机已到。”
钱掌柜对陈平安说道。
“我已派人通知了相熟的捕头,他们很快便会赶到。”
“好。”
陈平安点了点头。
“我也去凑个热闹。”
“陈公子也要去?”
钱掌柜有些惊讶。
“那种场合,鱼龙混杂,怕是……”
“无妨。”
陈平安摆了摆手。
“我只是去看看,那刀疤刘,究竟是何方神圣。顺便,也送他一份‘大礼’。”
说罢,陈平安便与钱掌柜一同,乘着马车,前往那“快活林”酒楼。
快活林酒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股浓烈的酒气和菜香,扑面而来。
陈平安和钱掌柜刚一进门,便看到大堂正中,摆着几张大桌子。
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正围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吆五喝六,好不快活。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左边脸颊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
此人,想必就是那刀疤刘了。
“掌柜的!再上好酒好菜!今日,兄弟们高兴,不醉不归!”
刀疤刘拍着桌子,粗声大气地喊道。
“是是是!刘爷您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酒楼掌柜点头哈腰,不敢有丝毫怠慢。
陈平安和钱掌柜,寻了个不远不近的角落坐下,点了些酒菜,开始暗中观察。
“陈公子,你看,那个刀疤刘,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钱掌柜压低了嗓门说道。
“这等泼皮无赖,就该让官府好好收拾一番!”
陈平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少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趁着无人注意,将纸包里的白色粉末,悄无声息地撒入了自己的酒杯之中。
然后,端起酒杯,向着刀疤刘的方向,遥遥一敬。
“刘爷,久仰大名,小生敬你一杯!”
陈平安朗声说道。
刀疤刘闻言,转过头来,看到陈平安和钱掌柜,微微一愣。
“你们是何人?也配与老子喝酒?”
刀疤刘身边的一个小弟,立刻站起身来,指着陈平安,嚣张地骂道。
“不得无礼!”
刀疤刘摆了摆手,制止了那小弟。
目光在陈平安身上打量了一番,咧嘴一笑。
“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是这道上的人啊。”
“莫非,是想来拜见刘爷,入我等的伙?”
“刘爷说笑了。”
陈平安放下酒杯,淡淡地说道。
“小生只是个赶考的书生,今日有幸得见刘爷虎威,特来敬杯薄酒,以示仰慕。”
“哦?赶考的书生?”
刀疤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你这书生?”
“莫非,是想让刘爷我,替你出头?”
“不敢。”
陈平安摇了摇头。
“小生只是想告诉刘爷一声,有些人的钱,不好拿。有些人的事,不好管。”
“若是管错了,拿错了,怕是要惹火烧身的。”
刀疤刘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也变得阴沉起来。
“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陈平安微微一笑。
“只是善意地提醒刘爷一句罢了。”
“酒,我也敬过了。告辞。”
说罢,陈平安便起身,与钱掌柜一同,离开了快活林酒楼。
刀疤刘看着陈平安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为何要对自己说这番莫名其妙的话?
就在刀疤刘百思不得其解之际。
酒楼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官差的呵斥声。
“里面的人听着!官府办案!所有人都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