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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那个于曼妮……到底什么关系?”

这一记回马枪,来得太快,太狠,太刁钻,简直就像是躲在暗处的狙击手,在目标以为安全撤离时补的一记冷枪。

就在一秒钟前,刘青山还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中。他以为宫雪这个最大的雷已经被他用一套真诚加凡尔赛的组合拳给完美排除了。

他的后背虽然湿透了,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儿到了朱家,该怎么跟老丈人喝两杯,该怎么把丈母娘哄得眉开眼笑。

原本刚放下一半的心,瞬间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浑身的肌肉在这一刻本能地紧绷起来,连带着脚下的自行车都跟着剧烈晃了一下,发出“吱扭”一声惨叫。

他本以为宫雪篇已经翻过去了,哪怕不是彻底翻篇,至少也是暂时鸣金收兵了。

毕竟自己那是又是坦白、又是发誓、又是用十首歌这种虽然离谱但听起来很真诚的理由去解释了,甚至还把宫雪发配到了千里之外的香江。

可万万没想到,朱霖这姑娘的脑回路清奇得很,过了一关还有一关,这一关还是个让人防不胜防的连环套!

前脚刚送走一个远方的威胁,后脚立马就把枪口对准了近处的隐患。

这女人的直觉,怎么就这么准?

准得让人心里发毛!

刘青山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眼干涩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这时候要是稍微表现出一点迟疑或者心虚,那就是不打自招,那就是往枪口上撞,那就是把脖子伸到铡刀底下。

他的大脑开始光速运转,疯狂地分析着当下的局势和最优解。

朱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是因为刚才在校门口的那一幕吗?

可是那个时候,于曼妮表现得很完美啊,那个请教文学问题的借口虽然老套,但配合她那副姿态,应该无懈可击才对啊!

难道是朱霖看到了别的?

看到了她在课桌底下抓我的手?看到了她看我时那拉丝的眼神?还是说,朱霖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毕竟于曼妮在学校里那么高调,自己和她走得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无数个念头在刘青山脑海里炸开。

不能不答,不答就是默认,就是心虚,就是默认了有奸情。

也不能答得太快,太快显得油嘴滑舌,像是在背台词,更显得欲盖弥彰。

更不能答错,答错了就是万劫不复,就是世界末日。

于是,他决定先用一招拖字诀,同时也试探一下朱霖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看看她到底是诈自己,还是真有实锤。

“于曼妮啊……”

刘青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一点点你怎么会问起她的诧异:“就是个同学啊。不过我们不是同一届的,也不是同一个专业的。”

“她是经济系大二的,平时也就偶尔在图书馆或者大课上能碰见几次。你也知道,学校就这么大,有时候见面了点个头,说两句话,也很正常吧?”

这个回答,四平八稳,全是实话,但也全是废话。

他在努力构建一个普通的、正常的、没有任何私情的同学关系网。

他在赌,赌朱霖只是随口一问,赌她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赌她只是出于女人的敏感而进行的一次例行盘查。

“然后呢?”

朱霖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地飘来,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像是个莫得感情的审讯机器,又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死一般的宁静。

“什么然后?”

刘青山反问了一句,继续装傻充愣,“还能有什么然后?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呗。人家是学生会副主席,大忙人一个,我哪高攀得上啊。”

“呵。”

朱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寒意,还有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她并没有纠缠于同学这个定义,而是突然转换了切入点,“她哪里人?”

查户口?

刘青山愣了一下,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问你们睡没睡、你们亲没亲过,查户口这种事儿简直就是送分题。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好像是……沪上的吧。听口音像,说话软糯糯的。”

“沪上的???”

这三个字一出,刘青山明显感觉到身后的朱霖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那一瞬间,连自行车的后座都仿佛沉重了几分。

紧接着,一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气,顺着寒风直扑他的后脑勺,让他感觉脖颈后面凉飕飕的。

朱霖的眉头瞬间锁紧了,心里的警铃大作,那动静简直比消防车的警报还要响亮,还要刺耳。

又是沪上的?!

怎么又是沪上的?!

说实话,她现在对于沪上这俩字,简直已经有了应激反应,甚至可以说是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和心理阴影。

尤其是沪上的姑娘!

特别是那些长得漂亮、还会打扮、说话嗲嗲的、眼神里透着精明的沪上姑娘!

为什么?

因为宫雪就是沪上人!

那个让她如鲠在喉、那个让她有了巨大危机感、那个差点就成了刘家孙媳妇、那个甚至还需要刘青山写十首歌去捧的宫雪,就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宫雪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那种清冷中带着倔强,看似柔弱实则极其有主见,能把刘青山迷得五迷三道的特质,已经成了朱霖心头的一根刺。

没想到啊没想到……

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接受了宫雪去香江这个事实,本以为能清净几天了,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结果呢?这前脚刚走,后脚又冒出来一个于曼妮!

而且,这两人竟然还系出同门,都是沪上来的!

这是什么?

这是捅了沪上姑娘的窝了吗?

还是说刘青山这家伙就专门好这一口?就喜欢那种调调?就喜欢那种吴侬软语的温柔乡?

朱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要么就是,

刘青山对宫雪用情至深,可宫雪走了,所以他想再找一个沪上姑娘来代替宫雪?

再加上这两人一个才子一个佳人,一个是文坛新星,一个是校园女神,这要是凑在一起,没点火花谁信啊?

怪不得!

怪不得刚才那个女人看刘青山的眼神那么不对劲!那种拉丝的眼神,那种带着点撒娇又带着点占有欲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自己的情郎!

还有刘青山刚才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朱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肺都要炸了。那种被欺骗、被隐瞒的愤怒,混合着对潜在情敌的警惕,让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不再绕弯子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方是高危人群,那就没有必要再搞什么温情脉脉的试探了。

再试探下去,自己都要被气死了。

她要直捣黄龙!她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把脸从刘青山的背上移开,直起腰,声音变得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倒钩的刺,狠狠地扎向前面那个男人的心:“刘青山,你给我听好了。”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和这个于曼妮之间,到底有没有那种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她顿了顿,搬出了那个最沉重的筹码,也是她最后的底线:“你刚才答应了我的,不会骗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敢骗我……”

“……”

刘青山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无言以对。

心中长叹。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命运的馈赠,果然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之前享受了齐人之福,现在就要承受修罗场的煎熬。

这可怎么办?

究竟是坦诚,还是隐瞒?

究竟是做一个说到做到的真君子(虽然在感情上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了),还是做一个食言而肥、用谎言去圆谎、注定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掩盖的伪君子?

刘青山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和矛盾之中,两股力量在他的脑海里疯狂撕扯。

如果说刚才面对宫雪的问题,他还能用确实不知道她来这种技术性实话来蒙混过关,还能用S级合约、去香江当歌星来转移视线。

那么现在,

面对于曼妮这个问题,他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找了。

有没有暧昧关系?

这怎么答?

说没有?

那是纯粹的撒谎!那是把朱霖当傻子哄!那是对自己良心的践踏!

于曼妮那是什么人?

那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那是跟他有过肌肤之亲、灵肉交融的人!那是刚才还在教室里跟他打情骂俏、甚至逼宫要名分的人!

他们之间不仅有暧昧,还有激情,有承诺,有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这要是叫没关系,那这世上就没有有关系的人了!

如果撒谎说没关系,或许能混过这一关,但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万一哪天朱霖发现了真相,或者是于曼妮那边没稳住,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到时候,不仅是感情破裂,更是人设崩塌,是信任的彻底毁灭。

可是……说有?

怎么说?

难道要说:“有啊,我们睡过了,而且她还是我第一个女人,比你还早”?

如果真这么说了,刘青山敢保证,下一秒,这辆自行车就会变成他的灵车。

朱霖绝对会当场炸裂,甚至可能直接跳车,然后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她一面。她的骄傲,她的自尊,绝对不允许她接受这种赤裸裸的背叛和羞辱。

坦白是死,撒谎也是死。

刘青山握着车把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这大冬天的,寒风凛冽,他竟然觉得浑身燥热,那是急出来的火,是吓出来的汗。

他想起了刚才自己的誓言,想起了那句宁愿让你生气也不骗你。

那是他最后的底裤,也是他在朱霖面前仅存的一点信誉。如果这点信誉都没了,如果被朱霖发现他连发誓都在骗人,那这段感情就真的走到头了。

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真的要坦白吗?坦白的代价,他承受得起吗?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

他只能机械地蹬着车,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

这一次,朱霖没有催促。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后座上,双手依然环着他的腰,但那双手已经没有了温度,变得冰凉,僵硬得像是一副手铐。

她看着刘青山那个宽阔却有些僵硬的背影,看着他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的衣领,看着他那因为紧张而略显沉重的呼吸。

她在等。

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最后的宣判。

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咄咄逼人,气势汹汹,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比刘青山还要煎熬,还要恐惧。

她的脑海中,也不受控制地开始了一场风暴般的推演,一场关于最坏结果的预演。

如果……如果他承认了呢?

如果他真的低下头,带着愧疚或者带着无耻的表情,点头说“是,有暧昧”,甚至说“我们在一起了”,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朱霖死死地咬着嘴唇,咬得发白,眼神迷离而痛苦。

是应该像个泼妇一样,当街骂他一通?骂他负心汉,骂他陈世美,骂他不要脸,骂他辜负了自己的一片深情?

还是应该狠狠地打他一顿?

用拳头,用牙齿,把他打醒,把他咬出血,让他知道背叛的代价,让他一辈子都记得这个伤疤?

又或者是……

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什么都不说,甚至连一滴眼泪都不流,直接让他停车,然后愤然跳车离去,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从此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

这些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过,每一个都带着血淋淋的痛快,每一个都符合她平日里那种敢爱敢恨的性格。

可是……

当这些画面真的浮现出来,当分手的场景变得如此具体而真实时,朱霖的心却猛地揪紧了,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真的要分手吗?

真的舍得吗?

这一年多的感情,那些甜蜜的瞬间,那些书信传情的日子,那些为了他跑前跑后的付出,真的就要因为这一个答案而全部化为泡影吗?

如果不分手,难道要……再忍一次?

像忍受宫雪那样,忍受这个于曼妮的存在?

承认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承认自己无法独占他,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然后在这个拥挤的后宫里,为了一个正宫的名分,去跟别的女人斗智斗勇,去争夺他那被分割成好几份的宠爱?去变成那种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深闺怨妇一样的女人?

这还是那个骄傲的朱霖吗?

这还是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朱霖吗?

可是,

如果不这样,就意味着要彻底失去他。失去这个才华横溢、让她崇拜、敬佩、爱慕又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男人。

这种恐惧,竟然比被背叛的愤怒还要来得猛烈,还要来得让人窒息。

朱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敢听那个答案了……

她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要问得这么绝?为什么要逼他逼得这么紧?为什么非得要打破这层窗户纸?

有时候,难得糊涂也是一种幸福啊。

如果他撒谎呢?

如果他骗我说“没有”,如果他编一个完美的谎言来哄我,哪怕那个谎言漏洞百出,哪怕那个谎言一听就是假的……

我是不是就可以假装相信?

是不是就可以借坡下驴,继续维持这表面的和平,继续享受他在身边的日子?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退去了,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那是冬夜的呜咽,也是她心底的哭泣。

两个人,一辆车,在昏黄的路灯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这沉默里,藏着两个年轻灵魂最激烈的挣扎,也藏着这段感情最危险的时刻。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输赢都在一念之间。

刘青山的沉默,像是一把钝刀子,在朱霖的心上一刀一刀地割着。

他在犹豫。

他在权衡。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他心里确实有鬼!

如果真的没关系,他早就理直气壮地否认了,早就赌咒发誓地喊冤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跟个闷葫芦似的?

朱霖的心凉了半截。

但她依然没有说话,她还在等。

她要等他给出一个交代,无论那个交代是真话还是假话,是生路还是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