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美华突然扯开衣领,胸前露出烟头烫出的焦黑疤痕,像张扭曲的鬼脸:
“谁知道他让人……让人生生糟蹋了我!刚哥、生哥……还有我那好弟弟!他连畜生都不如,至少畜生不会咬喂它的人!”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我在村里陪赵顺喜喝酒的时候是为什么?还不是想让秦家在村里抬得起头,可庆华呢?”
“为了秦家?”
秦盈冷笑一声,指尖重重敲在玻璃上:
“你当年跟赵顺喜厮混,不就是嫌傅寒洲家里落魄,想毁婚约攀高枝?现在倒把自己说成圣人了?”
秦美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你胡说!是傅家先——”
“先什么?先官复原职,让你后悔了?”
秦盈逼近玻璃,目光如刀:
“你抢我婚约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脸面?把我往死里逼的时候,怎么不装好人了?”
秦美华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笑的涕泪横流:
“你在傅寒洲怀里当千金小姐的时候,可想过我在烂泥里打滚?”
她突然扯开凌乱的发丝,露出脖子上的淤青:
“他转眼就把我推给那群畜生!说我没用了,说跟着赵顺喜的风光都是假的……”
她的话忽然停顿,笑容凝固在脸上,指尖还维持着扯头发的姿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下一秒,她缓慢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涣散,仿佛陷入某种恐怖回忆。
声音变得机械又空洞:
“他们把我按在地上……”
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感觉不到疼,几缕发丝连带着血痂被扯落:
“那群畜生说‘双胞胎的滋味肯定不一样’……”
她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新伤渗出血珠,滴落在胸前的旧疤上:
“庆华就站在门口,像条狗一样守着……”
窗外的雨声骤然变大,冲刷着审讯室的铁窗,惊雷照亮了秦美华扭曲的恨意。
她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他接了顾平安的钱,眼睛亮得像见了骨头的野狗!他说要炸了你,说要踩着你的血往上爬……”
秦盈的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
眼前的女人披头散发,脖子青筋暴起,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那天凌晨,我看着他把烧碱塞进背包,看着他走出出租屋,连头都没有回……”
秦美华的眼里透出恨意:
“他已经没有人性了,一定会把我丢给这些混混,不会带我走,我不甘心!”
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背,鲜血顺着指甲缝往下流:
“他把我推进地狱,我死也要拽着他,我要看着他炸死你,或者他被炸死!没想到,他还是失败了,像只丧家之犬一样逃到了芦苇荡……”
她咆哮着怒吼,眼里汹涌着滔天的恨意:
“不过他活该!”
秦盈看她通红的双眼,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
“都被顾平安算计当了替死鬼,还想着占她的便宜,要跟她乐呵,哈哈哈……好的没学会,吃喝嫖赌倒是样样俱全。”
秦美华突然模仿起秦庆华的样子,神情癫狂:
“他扯开顾平安的衣衫时,那个女人居然在笑……”
她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喉间挤出尖锐的声音:
“下一秒,注射器就扎进了他的脖子!珍珠项链晃啊晃,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你说,他是不是活该,给了顾平安害他的机会。蠢货!真是个蠢货!”
秦美华松开手,瘫倒在椅子上,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听到了他的求饶,可顾平安说知道太多的人都得死,都得死!他到死都瞪着眼睛……”
她突然贴近玻璃,呼吸在上面凝成白雾:
“我知道她一定会杀我,因为她塞了个徽章进他手里,说要让姓魏的背锅。我就想啊,顾平安会不惜一切代价逃脱这件事。”
“所以你就来举报了?”
秦盈盯着对方眼底疯狂的光。
“不。”
秦美华靠回椅子,嘴角扯出冷笑:
“我是要让顾平安知道——把人逼到绝路的滋味,不好受。”
雨声骤然变大,她的声音混着雷鸣,断断续续地撕碎最后一点伪装。
“就像庆华把我推进火坑时一样……反正都是死,凭什么她能活着?”
她的脸上突然现出足以摧毁一切的绝望:
“我早该知道,和她这种疯子合作就是找死!所以----”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死,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秦美华瘫倒在铁椅上,脖颈的淤青在白炽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嘴角却还挂着癫狂的笑。
审讯室的钟表滴答作响,铁门突然“哐当”一声开了。
邢队推门而入,军绿色警服肩头洇着深色水痕,将手里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递给她: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谢谢邢队!”
秦盈伸手接过去,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看着邢队抬手关掉桌上的盘式录音机,旋钮发出咔嗒轻响:
“顾平安在隔壁,见吗?”
秦盈攥着搪瓷缸的手指骤然收紧,杯里的热茶泛起涟漪。
她望着玻璃外秦美华蓬头垢面的模样,忽然想起她刚刚穿过来的场景。
多行不义,必招灾祸。
听着审讯室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从此刻开始,她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这些人死有余辜!
她还没来的时候,他们的算计就已经开始了,秦美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应该说,活该!
来到档案室坐下,邢队看她一直若有所思,知道他们的关系,下意识地说道:
“今早七点,她拍碎传达室的玻璃冲进来。”
他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又想起室内禁烟,将烟卷在指间转了转。
“三个民警按不住她,指甲缝里全是芦苇碎屑,嗓子都喊哑了还在说‘顾平安杀人’。”
走廊传来老式胶木电话的铃声。
秦盈把搪瓷缸轻轻放在桌上,金属杯底与桌面碰撞出闷响:
“邢队,我去看看。”
不等邢队应声,她已推门出去,穿堂风卷起桌上的询问笔录,纸张哗啦啦翻动,像极了芦苇荡里摇晃的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