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句。
让林然罕见一滞，随即猛地站起，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就连霜云都忘了归鞘，不等她回神，一道劲风呼啸而来，目标是她的额头。
“啪！”
林然猝不及防，被弹个正着，力道重得让她身形一晃，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额头瞬间红了一小块。
她抬眼看去，只见陆尘正笑眯眯地收回弹脑瓜崩的手指，脸上露出可惜表情：
“哎，警惕性还是不够啊～一骗就露馅儿，看来下次又得想新的招数来训练你了～”
林然捂着额头，干巴巴地反驳，浑身都极其不自在：
“我们……还没有……你别瞎说……”
“慌什么？”陆尘俯下身，视线与坐着的她齐平，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些，语气出乎意料地温和：我又不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相反，他能听你的，我很高兴。”
“我的意思是，陆易云还有两天就过生辰了，算起来，时间过得真快……”
陆尘的目光飘向窗外，带着几分感慨，随即又落回还有些呆愣的林然身上，故意拖长了语调，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坏笑。
“再有一年，他便要成年了，成年了嘛，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拥抱、亲……”
“砰！”
话未说完，陆尘就被恼羞成怒的林然，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开房门，跌落在院中。
小姑娘站在房内，嘴唇紧绷很紧，胸口因羞愤微微起伏，却硬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整张脸涨的通红。
一直守在门外的段云歌听到动静，将龇牙咧嘴的陆尘扶了起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语气无奈。
“活该。”
陆尘借着她的力道站稳身体，揉着发疼的胸口，笑得见牙不见眼：
“干嘛？这就害羞了？之前在裂天山脉，你偷偷亲我弟弟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害羞啊？还有那天在秘境，我才刚走没多久，你俩就搂搂抱抱那么久，我也没见你……”
见林然冷漠地拔出霜云和诛邪，他从心地闭上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陆尘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神色稍微正经了些，“说正事嗷。”
“据可靠消息，再过些日子，大概在半年以内，中州那边应该要忍不住发起新一轮、规模空前的宗门大比。到时候，绝对是鱼龙混杂，各方势力、三教九流都会参与其中。”
“那也将是你，一战成名、扬名立万的最好机会。”
他看向林然，目光中带着难得的郑重：
“我收回之前不让你参加宗门大比的话，现在，你得代表我们灵山宗出战，并且要赢得胜利，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彻底，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夺下魁首！”
林然强行压下脸上的燥热，将翻涌的情绪尽数收敛，霜云归入鞘，再抬眼时，眸中已无半分羞恼。
“知道了。”
她会把所有人的S都打出来的。
陆尘又嘱咐了几句关于宗门大比的注意事项，以及需要提前准备的事宜，便因有要事处理，匆匆离去，只留下段云歌和林然二人站在庭院中。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有些尴尬，她们之间实在算不上熟悉，甚至可以说有些生疏。
唯一一次正面交集，还是段云歌当初为了探寻陆尘的下落，试图蛊惑林然的心神、探查她的记忆。
那时，段云歌对自己的灵力操控十分自信，本以为不会被察觉，却没想到林然的警惕远超常人，当场就发现了端倪，慌不择路地跑了。
看着眼前这个总是安静得过分的师妹，她想起陆尘离去时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心中莫名一软。
她学着温轻俞平日对待小辈的模样，伸手抚过林然柔软的发顶。
“其实陆尘什么没看见，是我告诉他的。”
段云歌的声音比往常柔和许多，“那时，我猜测陆尘也会去裂天山脉凑热闹，没想到会碰见陆易云，当时他的情绪很不对，我便躲在暗处观察，没想到会撞见你们……那一幕。”
林然的长睫轻轻一颤，脸又红了几分，垂下眼帘。
“后来在试炼秘境里也是，陆尘先行离开后，我担心失控的陆易云会伤到你，所以就没有立即离开，结果就看见……”
段云歌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他扑进你怀里的画面。”
听完这番话，林然的头垂得更低了，有些无措地闭了闭眸子。
“师姐，你大可不必追着我杀……”
虽然，她是一直知道段云歌在场。
原本是想借这位师姐之口，让陆尘明白她能安抚住陆易云，好叫他不必过分担忧，却没想到师姐会事无巨细地全都抖了出去。
段云歌失笑，轻轻捏了捏林然软乎乎的脸颊：“不知不觉，你也长大了，记得你刚来灵山宗时，对我们这些师兄师姐总是严严肃肃、古古板板的，难得见你也会开玩笑了。”
林然乖巧地任她捏着，缓缓睁开水润的眸子，回答道：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师兄师姐们都很好，灵山宗的每个人也好，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对于她这番话，段云歌深以为然。
灵山宗上下向来和睦，弟子之间从不争抢，甚至比起刻苦修炼，更多人更爱悠闲度日。
当然，在面对圣灵学院的人时，又会异常团结，一致对外。
她温声道：“是啊，大家确实很好，不过关于陆尘交代的事，你也不必太过压力自己，尽力就好，别忘了你身后还有季空师兄，还有你的朋友们。”
“不是压力。”林然轻轻摇头，神色平静，“是要求，只要是他的要求，我都会做到最好。”
段云歌怔住了，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老师。”林然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比回答之前任何一个问题都要郑重。
“他救了我的命，教我说话识字，传授我修炼和剑法，教导我如何待人，告诉我什么是非对错。”
这也是为什么，当宁浅月与陆尘提出相同要求时，她拒绝了前者，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后者。
对林然而言，只要是陆尘的指令，她都会无条件地去完成，不计代价，不论内容。
无论那是什么。
所以，当陆尘让她乖乖待在灵山宗、融入灵山宗，她便照做，努力去适应。
段云歌神情恍惚地松开手，暗中运转灵力探查林然的灵宫，确认其中没有任何被控制、洗脑的痕迹后，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
“那你一直以来，对陆易云的特殊，也是因为陆尘吗？”
如果是这样，那陆易云该怎么办？
那个孩子对林然的心意，纯粹而热烈，毫无保留。
如果他喜欢的女孩，是因为听从了他最讨厌的哥哥的话，才来接近他、保护他，甚至可能……才对他展露出那些特别的关注……
他会理解吗？
他能承受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