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楚子航差不多明白了,看来‘皇’在白王血脉中应该都是极其稀有的存在,不然也不会轮到源稚生一个用基因样本制造出来的“皇”来当蛇岐八家的少主,“日本这边只有源稚生一个‘皇’么?”
“算上象龟应该是有四个,有两个是象龟的弟弟和妹妹,他们都是通过基因样本制造出来的。”路明非说,“另外一个就是提供基因样本的那位了,算是象龟他们的父亲。”
“他用这基因样本制造出源稚生他们是为了什么,为了批量制造出‘皇’级混血种,从而利用他们统治世界?”楚子航问。
“利用别人统治世界?不,赫尔佐格的野心可不止于此,哪怕现在让他统治世界,这个老东西又有几年可活?”路明非轻声说,“他真正想要的,是自己登上那世界的王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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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在源稚生指间燃到尽头,灰白的烟灰摇摇欲坠。他盯着橘政宗皱纹深刻的脸,那些沟壑里仿佛藏着无数血腥的夜晚。老人银白的鬓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是结了一层薄霜。
“赫尔佐格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橘政宗突然挺直腰背,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进化的希望就在那里!如果是我先抓住...”他的气势又迅速萎靡下去,肩膀垮塌如垂暮的雄狮,“可我老了...王座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了。现在我只想杀死神,真正斩断家族的诅咒。”
源稚生的手指一颤,烟灰簌簌落下:“你真的是要杀死神,而不是复活它?”
“如果我想复活神,为什么要同意迪里雅斯特号下潜极渊?”橘政宗苦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军装上的徽章,“高天原已被摧毁,但猛鬼众的沉默让我不安...赫尔佐格绝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你为什么要豢养死侍,还拿普通人做实验?”源稚生碾灭烟头,火星在青瓷烟灰缸里碎成暗红的星子。
“因为......我也有私心啊。”橘政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私心?”
“我跟你说过,列宁号是我亲手沉进日本海沟的,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将列宁号沉进日本海沟么?”橘政宗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远。
“难道不是想要复活神以此寻求进化之路么?”源稚生问。
“不,是为了逃命,我在打碎赫尔佐格的心脏之后,带着你们兄弟俩和古龙胚胎乘坐列宁号破冰船前往日本,想靠着你们两个超级混血种和古龙胚胎的价值获得蛇岐八家的支持,本以为可以顺利来到日本,可没想到,在前往日本的途中,出现了极其诡异的变故!”橘政宗脸上的表情出现变化,声音中带着战栗,很显然,哪怕过去了二十年之久,那噩梦般的景象依旧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枚古龙胚胎有了自我意识,哪怕它被我们泡在液氮里,哪怕我们给存放胚胎的底舱上了锁,哪怕,它还只是个胚胎,它依然在侵蚀我们的意识,我知道继续带着古龙胚胎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可我不甘心,我不愿意毁掉它,它存在的价值让我继续带着它前往日本,我更加倍的谨慎,可是没有用,我们的任何举动都没有用......”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源稚生忍不住问道。
“后面...开始有船员抵抗不住胚胎的侵蚀,在深夜里走进驾驶舱取走了底舱的钥匙,于是当我们第二天去底舱检查的时候悲哀的发现,底舱里已经遍地是血管和带筋膜的肉质,这个胚胎甚至连列宁号这种没有生命的破冰船都能侵蚀,那些东西就像霉菌一样不断沿着地面生长,很快就会从底舱中蔓延出来,输送液氮的管道被人砍断了,我知道那是被侵蚀意识的船员做的,他将被液氮困住的胚胎解救出来了。”
“直到今天我也没能明白为何古龙胚胎不是发育成古龙,而是变成那种奇怪的肉质团,后悔也无济于事了,我们已经无法接近那个胚胎了,有船员开枪想要将胚胎毁掉,可这完全没有作用,子弹在进入胚胎附近一定的范围内就失去了动能,完全无法造成任何伤害,没有办法,有船员拿上刀想要将胚胎砍成碎肉,可在踏入那些肉质覆盖区域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那些肉质团中,再没有任何声息。”橘政宗说,他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后怕的神色。
源稚生安静地聆听着,从橘政宗的话语中似乎能想象到那种绝望,茫茫大海之上,他们不可能脱离那艘破冰船,一旦脱离列宁号他们只会死的更快,不脱离就会被那枚胚胎慢慢侵蚀,最终死亡。
“然后呢?”源稚生又点上一根烟,他大概知道后续故事的发展了。
“后来我们将底舱彻底封锁,可这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因为整个列宁号都在被不断地侵蚀着,不停有船员被龙血侵蚀变成死侍,我只能不断清除死侍,并且让剩下的船员不停加速,希望可以撑到抵达日本,因为只有家族能够帮我们解决掉这枚胚胎,可是来不及了,胚胎具有相当程度的智力,它不会让我们登岸的,于是,在距离东京最后100公里的时候,我带着你,稚女还有绘梨衣登上了救生艇,在离开之前,我启动了沉船程序并且毁掉了其他的救生艇,因为所有的船员都被污染了,他们之中不能有任何人逃离列宁号,而你们虽然年幼,可血统却是他们无法比拟的。”橘政宗说。
“人总是这样,只有在失去一些东西后才能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事情。”源稚生说。
“是啊,人只有在失去了一些东西后才会醒悟过来,虽然我醒悟过来了,可是太晚了,我以为所有被污染的人都被我沉进了深海里,可我没想到,救生艇上也有人被污染了......”橘政宗的声音颤抖着。
“是稚女么?”源稚生想起弟弟化为恶鬼的模样,喉咙发紧。
“不,不是稚女,是绘梨衣,”橘政宗的声音悲痛,他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是我的女儿绘梨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