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西娅看着格林德沃那副理所当然的,仿佛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的模样,又瞥了一眼桌上被他评头论足却也没少吃的食物,心里那点刚被邓布利多安抚下去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她实在没什么胃口继续和这个讨厌的老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了。
“我吃饱了。”
她放下勺子,语气硬邦邦的,也没看另外两人,径直站起身。
“你们慢用。”
说完,她也不等回应,转身就离开了厨房,噔噔噔地上了楼,把自己关进了位于顶楼的卧室。
她扑倒在柔软的四柱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把楼下那两个老家伙从脑子里赶出去。
他们的恩怨情仇关她什么事?凭什么要在她的地盘上演,还要对她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今天他们在这里就是为了会面吗?那他们把这里当什么了?会客厅吗?
多罗西娅本来以为今天他们会商议一些底层逻辑,动用他们智多近妖的大脑……不过迄今为止,他们好像只是解决了旧恩怨而已……那要她来干什么呢?还不如窝在休息室里一会儿……然后无聊的巡逻……
就在她生着闷气,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不是礼貌的轻叩,而是接连三声清晰的,甚至带着点不容拒绝意味的响声。
多罗西娅烦躁地坐起身。
“谁啊?”
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景象让她瞬间清醒,甚至有点懵。
阿不思·邓布利多和盖勒特·格林德沃并排站在她的卧室门口。
邓布利多脸上依旧带着那副平静温和的表情,而格林德沃……他手里居然端着一个大大的餐盘,上面堆满了食物几乎要垒成小山,看起来分量十足。
多罗西娅瞪大了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格林德沃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端着餐盘,却用一种仿佛在巡视自己领土般的目光扫了一眼多罗西娅的卧室,然后视线落回到她身上,眉头微挑,颇具挑衅意味。
“看来你没吃饱?”
他的语气淡淡的。
多罗西娅看着那盘食物,又看看格林德沃那张没什么表情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的老脸,下意识地就顶了回去。
“……实,实然不然!我吃饱了!”
她才不要接受他的“施舍”!
“那太好了。”格林德沃立刻接话,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就等着她这句。
然后,在多罗西娅和邓布利多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他非常自然、甚至带着点嫌弃般地一扬手——
只听“哐当!噼里啪啦——”
一阵刺耳的碎裂声响,那个堆满了食物的餐盘被他直接扔出了门外,精准地砸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瓷盘摔得粉碎,食物和汤汁飞溅得到处都是,蘑菇汤顺着墙纸往下流淌,约克郡布丁滚落在地毯上,一片狼藉。
多罗西娅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的一片混乱,又看看一脸“解决了麻烦”表情、甚至还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的格林德沃,大脑彻底宕机了。
她迅速的爬起身,看着漂亮的粉色玫瑰壁纸沾染上污渍。
这人……这人脑子是不是在纽蒙迦德关出毛病了。
“你这个老匹夫!”
“钻心剜骨!”
一道刺目的绿光从她的魔杖尖端射出,直冲格林德沃的耳侧。她毕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咒语偏离了要害,但速度极快,带着她全部的怒火。
然而,意料之中的,魔咒的效果并未出现。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只是在绿光即将触及他的一刹那,头部以常人难以察觉的微小幅度偏转了一下,像是一种精准到毫米的、漫不经心的调整。
绿光擦着他的鬓角飞过,击中了后方的墙壁,留下一个焦黑的小点。
格林德沃缓缓转过头,异色的双眼非但没有丝毫惊惧,反而亮起了一种极其骇人的、近乎狂喜的兴奋光芒。
他非但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咧开了一个笑容。
“呵……呵呵……”
他低笑起来,笑声沙哑而充满愉悦,目光灼灼地盯着多罗西娅因愤怒和后续的惊愕而苍白的脸。
“钻心剜骨……一言不合就直接用不可饶恕咒……啧啧啧。”
他低笑起来,笑声沙哑而充满愉悦,目光灼灼地盯着多罗西娅因愤怒和后续的惊愕而苍白的脸。
“这就对了……有点脾气才对。比起刚才在楼下那套装模作样的把戏,我更喜欢你现在这样。”
“看啊,阿不思,”
他甚至头也不回地对邓布利多说,但眼睛始终盯着多罗西娅。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不是吗?一个被宠坏了的、受不得半点委屈的纯血小姐,一旦事情不如她的意,她那点可怜的教养就荡然无存,只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伸出爪子。”
他的话语像冰冷的刀子,精准地戳向多罗西娅最不愿意承认的弱点——她的出身、她的脾气、她隐藏在精明下的任性。
“你以为你是什么?命运的改写者?”
格林德沃嗤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看看你,连自己房间的壁纸被弄脏都承受不了,被几句不中听的话就激得挥舞魔杖。就凭你这点心性和控制力,也敢妄谈拯救谁?改变什么结局?真是……天真得令人发笑。”
多罗西娅举着魔杖的手僵在半空,浑身冰冷。她看着格林德沃那副洞悉一切、将她所有努力和挣扎都贬低为幼稚冲动的表情,听着他那番将她剥得体无完肤的评判,一股比愤怒更深的无力和寒意从心底升起。他说的……难道真的没有一点道理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邓布利多动了。他没有大声呵斥,也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只是上前一步,温和却坚定地伸手,轻轻按下了多罗西娅仍然举着的、微微颤抖的魔杖。
“多罗西娅。”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道清泉浇灭了她心头的邪火。
“愤怒可以理解,但不可饶恕咒……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它腐蚀的是施咒者自己的灵魂。”
多罗西娅像被烫到一样松开了魔杖,任由邓布利多将它拿走。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后怕、羞愧、以及一种对自己竟然能轻易使出那种咒语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