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街道两旁的霓虹晕染开一片迷离的光海。
顾十七揣着那部藏着录音的手机，慢悠悠地晃到A楼楼下的老槐树下。他刻意把脚步放得拖沓，时不时抬手捶捶腰，一副刚从牌桌上输了钱、满腹牢骚的模样。
“啧，这破抽屉，早不修晚不修，偏偏这时候坏了。”他对着空气抱怨，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楼道口乘凉的几个老人听见，“里面那几根金条，虽说不值什么大钱，可放家里总不安心。早知道昨天就该让我那当警察的兄弟过来帮忙看着，也省得现在提心吊胆。”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轻响。顾十七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男人从A楼2单元走了出来，正是他之前标记的A楼2号男子——501的住户，那个每天帮老人“收衣服”的盗窃团伙成员。
男人手里捏着把蒲扇，假装漫不经心地扇着风，脚步却朝着顾十七的方向挪了过来。“兄弟，听你这话，是遇到麻烦了？”他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像钩子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顾十七的口袋，“家里抽屉坏了？要不要帮忙看看？我以前在家具厂做过，修这个在行。”
顾十七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一副“遇到救星”的模样，搓着手说道：“真的？那可太谢谢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里面放了点贵重东西，怕修的时候丢了。我那警察兄弟本来今天要过来的，结果临时有案子，说是抓什么盗窃团伙，忙得脚不沾地。”
他特意加重了“警察兄弟”和“盗窃团伙”两个词，眼睛紧紧盯着男人的反应。果然，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手里的蒲扇也顿了顿，却还是强装镇定地问道：“警察兄弟？哪个派出所的啊？说不定我还认识呢，这条街的民警我都熟。”
“哦？你认识？”顾十七故作惊讶，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我兄弟没说具体哪个所，不过他昨天给我发了段录音，说是抓人的时候录的，让我听听有没有认识的人。”他一边说，一边点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故意把音量调大。
手机里立刻传出一男一女的对话声，正是昨晚顾十七在A楼楼道里录下的——高跟鞋女李梅和1号男子（603住户）的声音。
“那男的好像不好惹，要不要换一家？”女人的声音带着点犹豫。
“怕什么？他喝了那么多酒，就算醒了也记不清事。再说，就算他报警，警察也只会以为是普通的勒索案，根本查不到我们头上。”男人的声音满是不屑。
“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今天楼下那个打听302的男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你想多了，就是个普通的租客。赶紧把钱转过来，我这边还等着跟501的交接呢！”
录音播放到这里，顾十七故意按下了暂停键。他抬眼看向501的男人，只见对方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蒲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这录音……”男人嘴唇哆嗦着，眼神里满是惊恐，转身就要往楼道里跑。
“哎，兄弟，你怎么跑了？不帮我修抽屉了？”顾十七在后面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戏谑。
男人哪里还敢回头，连滚带爬地冲进楼道，“砰”的一声关上了单元门。顾十七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第一步，成功了。
他掏出手机，给林野发了条微信：“A楼501已上钩，情绪崩溃，预计会向同伙通风报信，按计划进行。”
很快，林野就回了消息：“收到，b楼那边一切正常，张婷刚从菜市场回来，买了三人份的菜，王浩还没出门。”
顾十七收起手机，转身走进旁边的小巷。巷子里阴暗潮湿，墙角堆着不少杂物，正是之前跟小卖部张姨约定的“暗号点”。他刚走到巷口，就看见张姨提着个菜篮子，慢悠悠地从里面走出来。
“十七，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张姨压低声音，从菜篮子底下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这是今天早上我看见A楼501和603偷偷摸摸交接的东西，我趁他们不注意，抄了个大概。”
顾十七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几个地址和时间——“明早三点，城东废品站，交301毛衣”“明早五点，城南二手店，交402手表”。显然，这是A楼盗窃团伙的赃物交接计划。
“张姨，太谢谢您了。”顾十七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明天行动的时候，还需要您帮忙盯着点A楼的动静，要是看见他们有异常，就给我发微信。”
“放心吧，这条街的事，我比谁都清楚。”张姨拍了拍他的胳膊，眼神坚定，“这些人在这儿祸害老百姓，早就该抓了！”
顾十七谢过张姨，转身回到值班室。林野正坐在桌前，对着两张平面图发呆，看见顾十七回来，立刻站起身：“怎么样？A楼那边有反应了？”
“何止有反应，都快吓破胆了。”顾十七把纸条递给林野，“这是A楼明天的赃物交接计划，刚好跟我们的行动时间吻合。现在可以确定，A楼的盗窃团伙明天下午三点收衣服，其实是在确认赃物，之后再按这个计划交接。”
林野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遍，眉头渐渐皱紧：“这么说，他们明天不仅要交接赃物，还可能会提前转移？”
“很有可能。”顾十七走到窗边，指着对面的A楼，“501刚才跑回去之后，肯定会跟603和李梅通风报信，他们说不定会提前改变计划。不过没关系，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交接地点，只要在那些地方埋伏好，就能人赃并获。”
他顿了顿，又说道：“b楼那边怎么样？张婷和王浩有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张婷回家后就一直没出门，王浩的货车还停在楼下。”林野拿出手机，翻出刚才偷拍的照片，“不过我刚才看见b楼602的‘假老头’出去了一趟，手里拿着个黑色文件夹，看样子是要去郊区的工厂。”
“好，那我们就按原计划行事。”顾十七把计划单铺在桌上，“明天下午两点，市局的支援会到，我们分成两组：第一组由你带队，负责A楼的抓捕行动，重点盯着501和603的赃物交接，同时控制住李梅；第二组由我带队，负责b楼的行动，先跟着‘假老头’找到工厂的具体位置，再等王浩凌晨三点开车出去时把他拦下。”
林野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是‘假老头’明天下午三点才会去工厂，而王浩凌晨三点才会开车出去，这中间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差，我们的人手够吗？”
“放心，市局的支援有十个人，我们可以先让一部分人跟着‘假老头’去工厂埋伏，剩下的人留在b楼附近盯着王浩和张婷。”顾十七指着计划单上的时间点，“而且张姨会帮我们盯着A楼和b楼的动静，一旦有异常，她会立刻给我们发消息。”
两人又仔细讨论了一遍行动细节，从抓捕的时机到撤退的路线，每一个环节都反复确认，直到凌晨一点多才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十七就醒了。他走到窗边，看着对面的A楼和b楼，只见A楼501的窗户已经开了，那个穿灰色短袖的男人正探出头，鬼鬼祟祟地往楼下看；b楼204的张婷也已经起床，正提着个菜篮子，准备去菜市场。
顾十七拿出手机，给林野发了条微信：“目标开始行动，按计划准备。”
很快，林野就回了消息：“收到，第一组已经在A楼附近埋伏好了。”
顾十七深吸一口气，转身拿起外套，走出值班室。他要去跟市局的支援汇合，然后跟着b楼602的“假老头”，找到那个隐藏在郊区的器官贩卖工厂。
上午十点，b楼602的“假老头”终于出门了。他依旧是那副颤颤巍巍的模样，手里拄着根拐杖，慢悠悠地往公交车站走去。顾十七穿着件黑色外套，戴着顶鸭舌帽，远远地跟在后面。
公交车一路颠簸，朝着郊区的方向驶去。大约一个小时后，“假老头”在一个偏僻的站台下了车，然后沿着一条泥泞的小路，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