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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崔啸没错。

可他却是真真正正的崔啸。

不是上官懿所爱的那个男人。

直到成婚后的一天,上官懿才知道他叫崔灏,是崔啸的孪生弟弟,也是那个传闻中国公府英年早逝的世子。

国公夫人生了一对孪生子,可两子性格不同,而她也偏溺于大儿。

一心想他继承国公之位,可奈他志不在此。

反倒是另一个相差几分钟的小儿子,却有志于此,也是一块好料子。

但国公夫人却偏心大儿。

于是,便让小儿崔灏以大儿崔啸的名义出席各种场所,来积攒人缘,威望,名声。

好为崔啸铺青云路。

为了让小儿子更好成为一个替身,国公夫人便对外宣称小儿子因病去世。

至此,世人的眼中只有一个崔啸。

殊不知,崔啸所有的美名都是崔灏为他一点点挣出来的。

而不知情的上官懿,也糊里糊涂地把崔灏当成崔啸,并嫁给了他。

婚后,崔啸一直对上官懿礼待,也想和她白头偕老。

直到一天的家宴,她怀孕了。

孩子是崔灏的。

上官懿不敢说明真相,瞒下了所有人,说这个孩子是崔啸的。

其一是此事有背人伦。

其二是她想报复。

既然他们不让崔灏做瑾国公,那么她就要她和崔灏的女儿,成为瑾国公的嫡女。

而毫不知情的崔啸真以为是他的女儿,并取名为清卿。

随着卿卿的长大,上官懿竟发现自己也爱上了崔啸。

而她却再也不敢提起这个谎言。

为此,害苦了所有人......

“卿卿,都是娘亲的错。”懿夫人一阵哽咽,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若不是这个谎言,崔啸不会在知道真相后深受打击,沉迷于赌博,欠下巨账。最后只能组织人私采金矿,为此害了百十条性命。

若不是这个谎言,崔灏也不会以为是崔啸不顾约定抢了她,而对崔啸进行报复,还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若不是这个谎言,她的卿卿也不会受尽这样的苦难......

懿夫人缓了很久,才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不!”崔清卿根本接受不了,她尖刻地说,“你在骗我!”

“你在骗我!”

“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怎么会是我爹爹!”崔清卿面容绝望,对着懿夫人崩溃大喊。

“卿卿...”懿夫人心脏剧痛,“...是娘亲错了,娘亲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知如何想告诉阿啸,她怀的其实是她弟弟的骨肉。”

“也如何告诉阿灏,日夜的相处,让她也爱上了他的哥哥。”

懿夫人说,泪流哗哗不止,“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两个男人,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她谁都不想伤害。

“这就是你的原因!”崔清卿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的冷。

“因为无法伤害他们,所以你把真相锁起来!”

“任它发酵!”

她说,带起了嘲弄的笑容,“任它越来锋利!”

“然后再用它狠狠地捅向他们!”

“甚至捅向我是嘛!”最后一句,崔清卿几乎是嚎出来的。

懿夫人顿时面如死灰,干颤着唇,“卿...卿...”

“别叫我。”崔清卿厉声打断,

“我不是你的女儿,我就是一个笑话!”

她说着,癫狂的笑了起来,“我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报仇?”声音中满是讥讽。

崔清卿摊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觉得万分恶心,开始疯狂擦拭了起来。

她报的是哪门子的仇。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认不出爹爹被人冒充...”

崔清卿疲倦地流下两行清泪,“...原来,爹爹才是冒充的人。”

墨书看着深受打击的崔清卿,嘴里也泛起了一番苦味,没曾想崔小姐竟然这般的惨。

“疑似疑真疑幻设,阴中有隐情。”崔清卿脑子突然蹦出了这句箴言。

她若有所思般地直昂起头,目光飘忽,“真是一语成谶。”

道长你算对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偏偏是我啊!

须臾,她指了指崔灏,“爹?”

又指了指懿夫人,“娘?”

懿夫人被她的语气给吓着了,里面很空,什么都没有。

忽然。

“噗!”

崔清卿猛喷出一口黑血。整个身子如落叶般簌簌,直往后倒去。

她能用叶槐安的身体,就是因为有那一口怨气,而现在......崔清卿冷峻且讥讽的笑了笑。

“崔小姐!”

“卿卿!”

一时间众多声音,将她裹挟住,她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很累,很累。

突然,“崔清卿!”——是赵琰的声音。

他白玉般的面容,像是瞧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月亮。”崔清卿朝向她飞奔而来的赵琰,伸出手。

在她坠地的最后一刻,他紧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崔清卿!”

“我回来了。”他的唇抵住了她的额头。

“嗯。”

“别睡,千万别睡!”她的身子很冷,赵琰害怕了。

“不许睡!”他用力晃了晃。

赵琰背上沉甸甸的包袱在摇晃中,忽然散了下来。

“啪嗒——”

里面是他好不容易替崔清卿殓回的尸骨。

崔清卿被声音砸醒了。

“很难吧。”她深看了眼地上的残骸,问。

“不。”赵琰搂紧了她,“一点都不难。”

“别哭。”她勉强抬手。

赵琰月眸一颤,

一滴泪落在了她的眉心。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重活一次。”她笑了笑,“要是有,这次我想赔给我自己。”

她语气温柔,“还有你。”

他狠愣住,“会的,”声音极其不稳,“一定会的!”

边说,边不停摩挲起她的身体,想要帮她回暖。

忽然,赵琰有感应似的身子一僵,“崔清卿?”

他低下头,又嘶喊了声,“崔清卿?!”

“崔清卿!”

“轰隆”——一道长雷直轰进了牢房。酝酿了许久的雷雨,终于还是下了。

梁州酒肆外,李一卦神情悲悯地凝望着这场雨,长叹一口气,“这雨真大啊......”

像是要洗净什么,冲净什么。

“滚开——”赵琰红着眼,呵退了靠近他们的所有人。

他抱起她冰冷的身体,疯了一样冲进大雨去找药师。

一位医师摇头,“救不了”

“真救不了。”另一位药师,也对着他怀里仅有微弱一息的女人,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