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也跟你说个秘密。”唐溪染缓了缓情绪,终于能说出一段连续的话。
空调温度有些低,但鹿弥懒得起身去调,干脆把被子裹紧了,她一边整理被角一边问,“什么秘密?”
“谭郁尧从三年前就喜欢上你了。”
鹿弥的动作停住,周围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静止了下来,窗外的汽车鸣笛声,屋内的钟表走动声,甚至连她自己的呼吸声,也悄然消失了。
心头传来一阵狂乱,鹿弥险些把手机砸在了床上,她立刻握住手机慌乱开口,“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唐溪染没有意识到鹿弥的情绪变化,依然嘻嘻哈哈地说,“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还是裴叔叔告诉我的,他说谭郁尧娶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报复商逸什么的。”
“他就是单纯图你这个人,如果娶不到你,那他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他只认你一个。”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吃惊,我当时听到的时候给我震惊坏了,谭郁尧那种不苟言笑的死冰山竟然藏着这么深的感情,说出来谁敢信。”
“溪染,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他。”鹿弥匆忙挂断了电话,她掀开被子下床,却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随便抓起一件外套套在身上,鹿弥扶着床边站了起来,捞起床上的小刀,拉开门冲了出去。
正值晚高峰,根本打不到车,心急如焚的鹿弥一刻也不想等到,干脆跑着往檀苑去。
路上,她不断地拨去谭郁尧的电话,不出意外没人接。
她明白了,她一切都明白了。
谭郁尧赶她出来,不是厌弃,而是失望。
谭郁尧掏出一颗真心出来,却被她一次又一次用冷水浇下,再深厚的爱意也会疲累,也会想要放弃。
是她太草木皆兵,是她阴影太深不敢再去相信任何一个人,是她太狠心把谭郁尧伤得体无完肤。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鹿弥顾不得擦。
她现在只想见到谭郁尧,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告诉他自己知道错了,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想要和他过一辈子。
“嘭!”
忽然冲来一辆闯红灯的货车,鹿弥本能的避让,但是避无可避还是被车身剐蹭推翻在了地上。
当身体坠地的那一刻,鹿弥觉得全世界仿佛翻转了一般,她用力蜷缩起身体,一连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后,眼前一片血红,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把小刀保护在怀里,在昏过去之前还可以听到小刀在她耳边声嘶力竭地叫着。
不会死,她不会死。
她不要死在幸福前夕。
看到鹿弥被货车撞了出去,商雯满意地勾起了唇角,这一片人流很少,鹿弥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没人会发现。
就在她心满意足准备离开时,三辆疾驰而来的黑色轿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为首的那辆停下后,车门瞬间被踹开,谭郁尧从中飞快地下来把倒入血泊的鹿弥抱了起来冲进车里。
商雯瞬间愣在原地,谭郁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已经不管鹿弥了吗?
——
“谭总,是我的错,我监督不到位。”前面开车的梁玖已经抖若筛糠,说话的时候颤音抖得说不清楚一段完整的话。
在破解了盛安集团的防火墙后,梁玖查到了内部的酒店入住资料,果不其然看到了夫人的名字。
谭总没有任何表示,但是梁玖明白,他的沉默就是准许,于是梁玖在今天下班的时候载着谭总绕道去了酒店。
不知为何夫人忽然匆忙离开酒店,他只好开车在后面追。
只是晚了一步,就眼睁睁看到夫人被货车撞了出去。
懊悔与愧疚已经弥漫在梁玖心头,他甚至希望谭总可以狠狠责罚他一顿。
但是这时候谭总已然没有了任何动静。
他紧紧抱住昏迷不醒的夫人,血水浸透了他的衣领衬衫,原本沉着冷静的双眼此刻被空洞填满。
握紧方向盘,梁玖把消息告知了裴总。
虽然裴总和谭总在面上总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但梁玖清楚,谭总如果出了事,只有裴总能顶住。
到了医院后,谭郁尧抱起鹿弥朝着急诊室冲了过去。
来之前梁玖打过招呼,医院给开了绿色通道,直到人到了立马就能手术。
手术室门关闭的时候,谭郁尧站在门口呆愣地立着,高大的身躯在此刻脆弱到了极致。
“谭总……”梁玖想出声安慰。
谭郁尧身上抵住墙面,声音颤抖无力,“我为什么要和她置气。”
“谭总,这不能怪你,这是一场意外。”
“不可能是意外。”谭郁尧忽然转过头,他双眼赤红,眸底燃起一股烧穿天地的怒火,“去查,把司机抓住,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我要把人碎尸万段!”
梁玖立刻应下,“我这就去。”
在梁玖退后准备离开时,裴述正好带着唐溪染赶到,他连忙上前说明了情况,裴述点头让他安心去调查。
“怎么这么多血?”
唐溪染看到谭郁尧衣服上染的血迹,一瞬间连腿都软了。
身后默默守着的裴述立刻伸手抱住她,唐溪染挣扎着走向谭郁尧,“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弥她在檀苑待的好好的怎么就会出车祸!”
此时此刻的谭郁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泄气地坐在了椅子上,紧闭着眼睛掩饰住巨大的痛苦。
见谭郁尧一句话不说,唐溪染心里面又气又急,她转身看向裴述,“小弥刚才还给我打电话呢,一转头就出了车祸,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抱紧怀里的唐溪染,裴述把她的头按在肩膀上,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唐溪染挣扎了一下,从裴述怀里出来,她走到谭郁尧面前,被他的默不作声气到发抖。
“小弥是在去找你的路上出的车祸,你连句话都不说吗!”
谭郁尧弯着腰,静默的身形因这句话而起了波澜,他缓缓抬起头,眼底通红,嗓音沙哑。
“她,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