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属之城的厮杀，空前激烈。
但结束得极为迅速。
当战争落幕时，此方沦陷区小世界，已经被灵能内爆弹炸得支离破碎。
连污染海洋都被纪宁的【功德金光炮】蒸干。甚至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在最后阶段产生了难以形容的惨烈连锁殉爆。
于此，宽阔如大陆的猩红生态栖息地，被彻底淹没在肆虐的能量海啸之中。
——无论是无数袖珍空间泡中被饲养的伪人们，还是居住在眷属之城里的怪物们，全部都沦为了天魔屠刀下的亡魂。
至于小世界本身，更是被炸穿了空间隔膜，被维度乱流所组成的混沌所吞噬，湮灭于虚无……
……
最为讽刺的是，这次交锋，纪宁只用了极小一部分星际世界的超武库存就搞定了这事情。
但大善人能感受到，毁灭了眷属之城后，自己的功德竟然还涨了一大截；
要是以“功德金光炮”打出去，破坏力只怕都超过那些超武本身！
鬼知道这个沦陷区到底搞过什么天怒人怨的恶行，才能让大善人杀出个一波肥啊。
属实是“仗越打越富裕”了……
……
节点小世界的湮灭，以及天魔阻击战的失败，似乎打断了驻守于此的那些“具有着高维真身形态”的大小邪神眷属们“同纪宁死磕到底”的脊梁！
它们要么钻入低维空间里躲藏起来，准备等大善人追来时，和他捉迷藏；
要么则不顾风险，强行逃入高维碎片里，一看就是被吓破胆后慌不择路了。
——狼群变羔羊，让纪宁不由得猜测：
这个所谓眷属之城，本身也是用来实现邪神眷属层级化管理的控制节点。
节点被毁，眷属们自然从智慧的怪物变成愚昧野兽。
祂们只能循着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尽可能远离纪宁这个恐怖天敌。
……
“一网打尽所有眷属”并不现实。
于是纪宁只挑了几头看起来个头最大、体型最健壮、闻着最美味的邪神眷属，
以【时梦回环】将其笼罩，并逐个吞噬，将自己精神力消耗也彻底补满。
接着，他便在【日记系统】的导航下，朝着下一站跳跃而去……
只留这片狂暴的混沌中，如同“因渗透压过高而被撑破的细胞”一般的小世界留在原处。
被斩杀的邪神眷属高维残躯、小世界空间泡的碎片、眷属之城的残骸，
如同破裂细胞内的细胞器一般悬浮在混沌中。
诉说着天魔毁灭一切的暴行……
………………
…………
……
继续朝着黑色世界更深处挺进，污染也变得越来越浓。
受到超高密度污染影响，维度都变得越发扭曲、错乱。
一路又经过了几个【日记系统】标注的节点。那些地方，曾经都是一个个由空间泡支撑、有人类文明存在的小世界。
按照【日记系统】的提示：
在大世界的防御机制崩溃前，这些已经消失的节点小世界，和纪宁在这个世界的第一站、第二站，甚至和他的现实世界，没有任何本质上不同。
甚至，越接近中心世界，小世界的世界等级还会越高！文明也越发繁荣昌盛。
万物寂灭的现状，只是外层那些还没被污染毁灭的小世界的未来缩影罢了。
……
它们的明天，就是这里的现在：
超标的污染崩坏了维度，湮灭了世界壁障，让没有天心意识支撑的空间泡无法维持形态，最终完全溃灭。
而那些“将小世界糟蹋到生机断绝”的邪神眷属们，同样无法生存在这样恶劣的混沌环境中。
故此，它们已经撤向了更外层，祸害别的小世界去了。
走前还以特殊的仪式，接引来邪神吞灭世界的猩红巨口。算是把每个小世界的价值都榨取得干干净净……
……
当纪宁经过这些沦陷后、又被遗弃的昔日邪神牧场时，所看见的，只有错乱维度下的死亡静谧，和被邪神吃干抹净后的虚无——
这才是真正的空虚，能够滋生无尽恐惧的空虚！
没有墓碑的小世界，连被纪宁祭奠的先决条件都不具备。
它没过去，没有未来，也没有现在。
留在原地的，只有纯粹的疯狂、混乱，和“不掺杂半分正面情绪的恶意和绝望”在高维乱流中激荡回响！
……
正如【救赎系统】最初的提示：
这个黑色世界的拓扑结构极为复杂。
当时，老搭档只是给了模糊的提示。此刻大善人通过自己的眼睛，亲自见证了其匪夷所思的高维构型——
那是类似于“以中心世界为原点，延伸出一层又一层的分支节点”的放射型网状结构。
这张高维放射网上，每个节点都是一个小世界！
……
随着世界结构被纪宁认知，出征前在【救赎系统】空间产生的猜想，也得到了实锤：
果然，自己所在的【现实世界】，其本质就是“这个黑色世界最外围的某个节点”！
——曾经，黑色世界以其特有的防御机制，将作乱的高维邪神死死封锁、纠缠在中心世界；确保外周的节点小世界距离中心越远、受到的污染影响就越小。
那些节点小世界，本质是中心世界的延伸，自然不可能拥有独立的天心意识了。
虽然因为同中心世界距离被拉远，也意味着宇宙参数要少一些，世界等级也在随之逐渐降低；但空间距离同样稀释了污染的影响，保障了生命和文明的存续！
言外之意，每个外围的小世界，都是一艘中心世界中原住民们用以逃生的方舟！
然而现在，中心世界的防御机制彻底崩溃，污染沿着世界的拓扑结构不断向外扩散……
……
这或许就是“明明平常无魔的现实世界，会突然出现越来越多的污染现象”背后的根本原因所在——
不解决中心世界的那头勾八邪神，任由污染继续扩散的话，不光这个黑色世界要完蛋，自己的现实世界也要遭殃。
如之前几个节点那般，一点点沉沦污染；又如此刻经过的那些曾经是节点小世界、如今已经归于虚无和绝望的空虚之地……
……
掠过一个个死去小世界，纪宁将自己的精神力触须扩散入虚空，感受不到半分残存的痕迹。
世界死去，存在泯灭，根本没有再将其救赎的可能！
“这就是【救赎系统】会在我出发前，给我的两个选择的原因吧？”
这个答案，并没有超出纪宁的猜测。但被证实的时候，还是让他心情有些沉重。
……
此刻，大善人对当初【救赎系统】的深意，也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选择升阶，就是当真正的逃兵，撤出这片战场。我可以活下去，独善其身。但我也将被迫失去一切，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周宴宁，再无法追溯来路；
选择接下这个不存在委托的任务，就意味着我会见证一切真相，然后和那头邪神死磕到底……
怪不得系统当时那么纠结呢……”
他甚至已经共情【救赎系统】当时的无能为力了——
祂对自己说过：三阶后祂就无法帮着自己屏蔽自身存在了。一旦介入任务，他就必须在维度战争中击败那头邪神；
三阶升阶，意味着自己失去“潜入”黑色世界的资格。
换句话说……也就是再也无法回家。
……
而那时，看到“自己后路断绝。家人爱人的存在，都随着自己放弃的黑色世界的崩溃，而被湮灭在污染中”的无解结局……
那自己还有个屁的前路可言，真就成后悔流的龟男了！
但不完成升阶，根本不可能在维度战争中击败那头掌握了时间、空间以外更高维权柄的四阶巅峰的邪神……
……
可以说，系统已经竭尽所能，以善意为纪宁开辟生路。
但祂能提供的前路却都是死！
…………
这一刻，纪宁突然对【因果陷阱】的概念，有了更深的明悟——
高维战争的手段，从不局限于正面碰撞。很多结果还没有发生，但过去和未来却已经被对手干预，并将其写定了！
厉害，果然厉害~！
……
不过，纪宁并不绝望。
就算前路真的断绝，他也绝不会放弃。
他会努力在绝望里披荆斩棘。
为自己，为自己背后的所有人，找到一条生路。
……
【时梦回环】仿佛黑色海洋中的一叶孤舟，沉默地划过混沌，载着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向宿命挺进。
直到……
从【日记系统】的记录来看，这里已经是本世界的中心位置了。
可最终目的地的状况，却让纪宁陷入沉默：
大世界的中央本该有一个核心世界存在于此，现在却只余荒凉死寂。
那个核心世界，显然早已被邪神的污染毁灭。无边的混沌里，尽是变幻莫测的维度乱流，夹杂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回响。
完全看不出任何生机，也没有邪神的踪影……
……
“嗯！？”
忽然间，纪宁心血来潮，察觉了一个不在【日记系统】标注中，甚至不该出现在污染核心区的奇怪区域！
而其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不断呼唤着大善人。
尝过了都市仙尊路衍那次心血来潮的甜头，纪宁自然不会木讷地无视这种预感。
于是，他驱动【时梦回环】，向着那片奇特区域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