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中环,星汉大厦顶楼,陆青山总裁办公室。
王玉云踩着高跟鞋,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报表,脸颊因为过度兴奋而泛红。她把文件往茶几上一摊,声音都在发颤:“老板,疯了,全疯了。咱们的‘黄金债券’刚挂牌十多分钟,就被几大机构扫空了。汇丰那边的大班刚才亲自打电话来,问能不能再给他们批五亿的额度,利息哪怕再降半个点都行。”
梁志伟坐在沙发另一头,正拿着计算器按得飞快,手指都快出了残影。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嘿嘿直乐:“陆先生,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乔纳森那个老败家子跑得急,留下的烂摊子全让咱们接了。刚才我核算了一下,咱们顺手吞了三家跟着起哄的中型英资银行。现在这港岛的金融圈,咱们星汉集团跺跺脚,地皮都得跟着抖三抖。”
陆青山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个紫砂杯,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
海面上船来船往,灯火辉煌,那是金钱流动的光芒。
“行了,别在那数钱了。”陆青山抿了口气,“这点钱,也就是个过路费。乔纳森不过是条被宠坏的哈巴狗,打跑了没什么好得意的。真正吃人的狮子,还在大洋彼岸趴着呢。”
梁志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把计算器放回包里:“您是说……美国那边?”
“罗斯柴尔德这次吃了瘪,是因为他们太傲,加上咱们手里有硬通货。但这招用一次行,用第二次就不灵了。”陆青山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手指在北美大陆上重重一点,“要想以后不被人卡脖子,光在亚洲称王称霸没用。得去那儿,去那帮制定规则的人家里,把桌子掀了,重新摆盘。”
王玉云和梁志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
掀桌子?
那是美国,是这个星球上最庞大的暴力机器和金融怪兽。
“玉云,老梁,家里的事交给你们。把吃进来的肉嚼烂了,咽下去,化成咱们自己的。不管怎样,账面要做得比清水还清,底子要打得比泰山还稳。”陆青山转过身,目光灼灼,“我要让星汉集团变成一只刺猬,谁想下嘴,先得崩掉他满嘴牙。”
两人立刻挺直腰杆:“明白!”
深夜,陆青山拨通了那个直连纽约的加密电话。
电话那头,叶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背景里还能听到华尔街特有的嘈杂警笛声。
“老板,您这时候打电话,肯定没好事。”叶宁太了解陆青山了。
“帮我约个人。”陆青山点了一根烟,“或者说,约一群人。”
“谁?”
“罗纳德·里根,亨利·基辛格。”陆青山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约隔壁邻居打麻将,“还有,把洛克菲勒、摩根、梅隆这些家族现在的当家人,都给我叫上。我要和他们见面。”
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老板……”叶宁的声音有点抖,“您确定没喝多?这些老家伙平时连总统都不一定见,您要一次性把他们全约出来?这那是吃饭,这是鸿门宴啊。而且,摩根家族那个老头子刚放话,说咱们是运气好的暴发户,正琢磨着怎么把星汉拆了卖废铁呢。”
“运气好?”陆青山笑了,那笑声有些冷,“告诉他们,我这次去,不是去求饶的,也不是去拜码头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颗还没切割的“东方之星”原石,在手里抛了抛。
“告诉基辛格,如果他们不想看到苏联人的坦克开进巴黎,不想看到美元变成废纸,就准时赴约。我有张牌,他们接不住,也不敢不接。”
“……我明白了。”叶宁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去安排。不过老板,华盛顿那边现在的气氛……很不对劲。您最好多带点人。”
“不用。人多了显得咱们心虚。”陆青山挂断电话,按灭了烟头。
两天后,一架涂着星汉集团深蓝色标志的波音747专机,刺破云层,降落在华盛顿安德鲁斯空军基地。
深秋的华盛顿,天阴沉沉的,风里带着刀子。
舱门打开,陆青山裹紧了身上的风衣,走下舷梯。林月强跟在后面,手里提着那个黑色的公文包,另一只手警惕地按在腰间,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四周。
停机坪上空荡荡的,没有鲜花,没有仪仗队,甚至连个像样的接待官员都没有。
只有几辆黑色的福特商务车停在那儿,旁边站着几个戴着墨镜、嚼着口香糖的特勤局特工,一脸公事公办的冷漠。
“这帮洋鬼子,给脸不要脸。”林月强啐了一口,“姐夫,咱们好歹也是外宾,就派这么几辆破车来接?连个红旗都没有?”
“这是下马威。”陆青山并不在意,径直走向那辆商务车,“他们要是敲锣打鼓地来接,那才是有鬼了。越是这样,说明他们心里越慌。”
车队驶入华盛顿市区,最后停在了白宫东侧的一座不起眼的副楼前。
没有直接进椭圆形办公室,陆青山被带到了一间偏厅。
房间不大,装修老旧,墙上的油画都有些发暗。桌上摆着一壶早就凉透的咖啡,和几份昨天的报纸。
“陆先生,请稍等。”带路的特工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总统先生和各位先生正在开会,会议结束就会见您。”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秒都在考验人的耐心。
林月强实在坐不住了,一脚踹在椅子腿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欺人太甚!这都几点了?把咱们晾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姐夫,咱们走吧,不受这鸟气!”
陆青山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份昨天的《华盛顿邮报》,看得津津有味。他甚至还端起那杯凉咖啡喝了一口,眉头都没皱一下。
“急什么。”陆青山翻了一页报纸,“这是在熬鹰呢。他们想看看,我这个东方来的暴发户,到底有多少定力。”
就在这时,偏厅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白人走了进来。他是白宫幕僚长詹姆斯·贝克,眼神里带着那种身居高位者特有的傲慢和审视。
“陆先生,久等了。”贝克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总统先生的日程很紧,不过现在您可以进去了。但我必须提醒您,您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另外,那几位家族代表脾气不太好,希望您说话注意分寸。”
这语气,不像是在请客人,倒像是在训斥一个来讨饭的乞丐。
陆青山慢慢合上报纸,把它折好,放在桌上。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十五分钟?”陆青山笑了笑,站起身,理了理衣领,“贝克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贝克一愣:“什么?”
“我的时间,也很宝贵。”陆青山看着贝克,眼神平静得让人心悸,“既然里根总统和各位先生这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冲林月强挥了挥手:“月强,拿上东西,咱们走。”
“走?去哪?”林月强懵了。
“去机场。”陆青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贝克的耳朵里,“既然华盛顿没空喝茶,那我们就去莫斯科。听说戈尔巴乔夫同志最近对非洲的矿产和中东的石油很感兴趣,他的茶,应该还是热的。”
陆青山说完,看都没看贝克一眼,大步向门口走去。
贝克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原本以为陆青山会感恩戴德地接受这十五分钟的“恩赐”,没想到这个东方人居然敢直接掀桌子!
去莫斯科?
现在正是冷战最关键的时刻,如果星汉集团手里的那些资源——安哥拉的矿、中东的油,还有那种能在非洲打爆苏制坦克的“神秘战术”——倒向苏联,那对美国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陆先生!请留步!”
贝克还没来得及去拦,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
亨利·基辛格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快步走了过来。老头子虽然上了年纪,但这会儿走得比年轻人还快,脸上堆满了那种职业外交官特有的、油滑而亲切的笑容。
“误会,都是误会。”基辛格一把拉住陆青山的手,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陆,我的老朋友,你怎么能走呢?总统先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刚才只是……嗯,一个小小的调度失误。”
陆青山停下脚步,看着基辛格,似笑非笑:“基辛格博士,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这种‘失误’,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一定,一定。”基辛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狠狠瞪了贝克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开门!”
贝克咬着牙,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扇沉重的红木大门缓缓打开。
一股浓烈的雪茄烟味扑面而来。
会议室里光线昏暗,巨大的椭圆形长桌旁,坐着十几个人。
坐在正中间的,是那位演员出身的总统里根。而在他两侧,坐着的那些老头子,每一个跺跺脚都能让华尔街地震。洛克菲勒家族的大卫,摩根家族的皮埃尔……
这屋子里坐着的,就是半个世界的“皇帝”。
十几双眼睛,带着审视、敌意、贪婪和不屑,齐刷刷地射向门口。空气仿佛凝固了,那种无形的威压,足以让普通人腿软。
林月强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浑身肌肉紧绷。
陆青山却笑了。
他迈开步子,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稳的闷响。他没有丝毫的局促,反而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
他走到长桌末端那个特意留出来的空位前,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里根脸上。
“各位下午好。”
陆青山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看来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别浪费时间,谈谈怎么分这块蛋糕,或者……怎么避免把桌子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