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山那句“论功行赏”,像一颗投入深水湖泊的炸弹,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却陷入了一种诡异到极致的、长达十秒的死寂。
空气中,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一百万英镑?
带薪长假一个月?
费用全包?
三千万英镑……奖金池?
陆青军和李俊杰张着嘴,大脑像是被这串数字组合成的重锤,反复砸击,彻底宕机。他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仿佛两尊风化的石像。
威尔森的瞳孔瞬间凝固,呼吸都停滞了。他作为老牌财团的管理者,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奖励,这是在用金钱,为团队的每一个人,从血肉之躯的凡人,重新浇筑一副忠诚不朽的黄金骨架!
“hoLY……ShIt!”
第一个打破寂静的,是交易大厅里,通过广播听到这句话的大卫·科恩。
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穿透了厚重的楼板,如同惊雷般在顶层办公室炸响。
紧接着,楼下传来一阵桌椅被粗暴撞翻的“哐当”巨响,继而是无数人压抑到极致后彻底失控的狼嚎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有人在疯狂捶打桌面,有人直接跳上桌子撕扯着自己的衬衫,还有人相拥而泣,那声音,仿佛要将威廉王大街81号的屋顶都给生生掀翻!
办公室里,叶宁那张永远冷静自持的俏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变得煞白。她看着陆青山,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不是没见过钱,她经手的资金动辄百亿,陆青山发放的几次奖励也超过千万港币。
但“一百万英镑”是属于她自己的!而主要是那“三千万英镑的支配权”,更是代表了一种超越金钱的、毫无保留的绝对信任!这份信任,比三千万英镑本身,还要沉重千百倍!
“老板……”李治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猛地向前一步,双脚并拢,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杆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标枪。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对着陆青山,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不是下属对上司的尊敬,这是老兵的承诺,是死士的效忠。
“哥……一百万……英镑?”陆青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结结巴巴地转向陆青山,眼睛瞪得像铜铃,喉结疯狂滚动,“是……是真的英镑?不是港币?”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痛传来,疼得他龇牙咧嘴,这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一百万英镑!把他当初在芦台晒的那些盐疙瘩全换成黄金,怕是也堆不了这么高!自己这辈子,不,下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陆青山看着众人失态的模样,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最后落在了叶宁身上。
“三千万,怎么分,你来定。不够,再找我。”
他的语气,就像在说“晚饭的菜单你来定”一样轻松写意。
这句话,成了压垮叶宁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层浓重的水雾迅速弥漫开来,那双总是闪烁着理性和数据光芒的眸子,此刻写满了无法言喻的感动与震撼。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她为何从远东会毅然加入星汉?不就是因为厌倦了那些贪婪的嘴脸和无情的猜忌吗?
而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却是她从未奢望过的,百分之百的尊重与信任。
“老板,”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音,几乎不成调,“我……”
“这是你和团队应得的。”陆青山打断了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伦敦的胜利,你们是最大的功臣。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大卫·科恩像一阵红色旋风般冲了进来。他头发乱得像鸡窝,衬衫扣子都崩掉了两颗,脸上是一种混杂着狂喜、崇拜和癫狂的扭曲表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扑通”一声,直接滑跪到了陆青山面前,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
“boSS!我的神!mY God!”他死死抱着陆青山的大腿,涕泪横流地嚎叫着,“一百万!一百万英镑!我算了,我可以在迈阿密买带泳池的别墅,可以买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还可以开几十场游艇派对!我宣布,从今天起,我的命就是您的!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咬谁我绝不松口!别说伦敦纽约,您就是要打到月球上去,我也给您当先锋,去插旗!”
这滑稽而又真诚的一幕,让办公室里刚刚还无比凝重的气氛瞬间被冲得烟消云散。
陆青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俊杰的嘴角也忍不住疯狂上扬。
连眼眶通红的叶宁,都忍不住被他这副活宝样子逗得破涕为笑。
陆青山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不撒手的“人形挂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起来吧,口水别蹭我裤子上了。”
他转向叶宁和李治安:“明晚,在大会议室办庆功宴,请最好的厨师,把公司所有人都叫上,不醉不归。”
“是!”叶宁和李治安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陆青山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从那颗刚刚画下的,代表伦敦的耀眼五角星上移开,落在了大西洋彼岸,那个名为“纽约”的光点上。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深邃而锐利。他要的,从来不只是钱,而是用金钱,为自己、为国家,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金融军团。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这群已经彻底被他折服的、斗志昂扬的团队,缓缓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仿佛在举起一座胜利的奖杯。
“今晚,我们用英镑庆功。”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吞食天地的霸气。
“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因为下一次,”他嘴角的弧度,冰冷而自信,如同君王在检阅他最精锐的部队,“在纽约,我们要用美元来开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