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
作为凉州首府,与满是金戈铁马的镇北城不同,这里要繁荣不少,随处可见的也从杀气腾腾的军士,变成了配剑挎刀的江湖人士和往来行商。
“师父,你看,这家酒楼足足有七层嘞!”
“我当初一路乞讨过来,都没注意!”
莫缺一副土老帽的德行,看的牛拦山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能不能有点静气?”
“不能和你弟弟莫安学学?”
“人家直面千军都没你这么大惊小怪!”
“你们俩还是兄弟呢!”
莫缺面对牛栏山的斥责,无所谓的嘿嘿傻笑。
“嗨,我和小安本来就不是亲生兄弟嘛。”
“再说了,这世上的好事哪有都被一个人占完的?”
“小安十几年痴痴傻傻,一朝开窍,现在都是大将军嘞!”
“我嘛,之前要饭就比小安要得多,现在不如小安也是应该嘛。”
莫缺收敛了些,但一双眼珠子还是不停打量,好像要将当初没敢窥见的事物都好好欣赏一番。
牛拦山摇头苦笑,看着前方兴致盎然的徒弟喃喃道。
“妈勒个巴子,老子的徒弟还真有点大智若愚的味道。”
“比莫安那小子好,那小子一看心眼子就多,跟雷老头一个德行!”
牛老头露出有胜阅兵专属表情,朝着莫缺喊道。
“傻徒弟!走,跟你师傅去吃顿好的!”
莫缺闻言猛地回头,一脸要饭时的狗腿子模样,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真哒!”
“走,师父,我当初要饭时遇到过一个好心掌柜,他家的饭菜可香嘞!”
说着莫缺就拉着牛栏山的衣袖往前走,牛拦山顿时不乐意了,一把甩开莫缺。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
“你知道凉州城哪家酒楼的饭菜最好吗?”
“跟着老子肯定得吃最好的!”
“跟着!老子带你去见见世面!”
“一天到晚那没出息样,简直给老子丢人!”
骂骂咧咧的,牛拦山就领着莫缺来到城中心的一处典雅酒楼。
莫缺抬头一瞧。
落仙居!
“嚯,好霸道的名号!”
牛拦山指着招牌得意道。
“你猜这落仙居的名头因何而来?”
莫缺双眼一瞪,不可置信的看向牛拦山。
“难道真有仙人下凡?”
牛栏山瘪了瘪嘴,对这个傻徒弟彻底失去了希望。
“这落仙居开了快四十年了,当初姜老头在隐居神农谷之前,就在这宴请的老子和雷宵!”
“就这名字,还是姜老头那个臭不要脸的给人家起的!”
莫缺恍然大悟,点头道。
“那这落仙居确实名副其实啊!”
“那位姜前辈也与仙人无异啦。”
莫缺虽然也去泡过寒潭,却没见过姜白衣。
但每天跟在牛拦山屁股后面,每次牛拦山喝好了吹牛,这位姜前辈的事迹都是听的最多的。
牛拦山听见莫缺的嘀咕,没好气的赏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小子说什么呢?”
“仙人之姿,那是说的老子!”
说着,就气呼呼的踏进酒楼。
刚一进来,牛拦山就扯着嗓子喊道。
“佟掌柜的!”
“旧客来访,把顶楼开开!”
牛拦山嗓门不小,顿时就惹的大堂中的客人侧目,不少江湖客还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其中一个锦袍玉剑的公子哥将酒杯往桌上一磕,见牛拦山粗布麻衣,一副苦哈哈的打扮,不顾同桌两位女子阻拦,当即出声。
“哪来的老夯货?”
“顶楼可是当年三仙欢饮之所在,轮得到你这穷酸老头进去?”
牛拦山懒得搭理,伸手招呼跑堂小二。
“小二,你去把佟老头叫来。”
小二低头哈腰的跑了过来,一脸为难道。
“这位大爷,佟老掌柜前个月刚刚仙游,您老怕是见不着了。”
牛拦山闻言有些恍惚,眨眼之间,都已经小四十年了。
“哎,罢了。”
“既然故人已去,那就算了。”
突闻故人离去,牛拦山也没了兴致,转身就要离开,那锦袍公子哥却被牛拦山的无视激怒。
“老东西!”
“装什么玩意儿!”
“人家老掌柜人没了还来骗吃骗喝!”
牛拦山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之前本来想着在徒弟面前就不和江湖小辈计较,免得落了宗师风度。
现在这小子还来,牛拦山也就懒得再忍了。
“妈的!”
“老子给你脸了!”
说着,牛拦山就要动手,可刚一握拳就想起自己还带着徒弟呢,师父被人侮辱,傻徒弟干嘛呢?
扭头一看,莫缺已经站在身旁,左手按住腰间刀鞘,脸色阴沉欲滴!
对莫缺来说,牛拦山就是除莫老二和莫安之外最亲的人!
不仅给了他一口饱饭,还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如今这公子哥两次出言不逊,即使莫缺常年乞讨,生性有些懦弱,此刻也是忍不了了!
牛拦山第一次见自家傻徒弟发怒,也来了兴致。
直接后退半步,拍了拍莫缺肩膀,拱火道。
“别人骂你师父,你就看着?”
莫缺看了牛拦山一眼,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朝着那公子哥说道。
“这位公子,我师父不是骗子,更不会混吃混喝!”
“你陪个不是,我就不找你麻烦!”
这句话一出口,满堂江湖客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哪来的傻小子!”
“还要人陪个不是?”
“都闭嘴,这是老前辈带着徒弟出来见世面了,他腰间那柄刀估计是陨铁所铸!”
一个眼尖的中年男人看出了莫缺佩刀上的陨铁花纹,对于牛拦山的身份有了一丝猜测。
二十多年前,江湖上就出现过一块陨铁,没记错的话,最后可是落入了那位天下第八的神匠手中!
中年人低声朝着同桌的两个年轻人说道。
“你们俩真是走运啊!”
虽然有人看出了莫缺与牛拦山的端倪,但那公子哥明显是个草包,见莫缺扬言要自己道歉,顿时感觉被落了面子。
“哼,老的不是东西,小的更是猖狂!”
“本公子乃是玉剑门的少门主王昔言,还敢要我陪不是,你瞎了眼!”
王昔言话音刚落,直接拔剑杀来,他今天在落仙居宴请两位同门师妹,正好一展雄风!
莫缺初入江湖,之前除了练功从未与人拔刀,此刻见王昔言杀来,顿时有些慌乱,一时间慌忙躲闪,狼狈至极。
身后的牛拦山气的一巴掌拍在额头,只觉得自家这傻徒弟没救了!
人家都动手了!
老子幸幸苦苦给你打的刀是摆设?
莫缺被牛拦山调教的不错,自己练功又心无旁骛,功夫根本不是一个草包公子哥能比的。
虽然只是一味闪躲,但也活生生将王昔言累得气喘吁吁。
再次刺空一剑,王昔言已是脸红脖子粗,再也无力进攻。
莫缺见王昔言停手,连忙说道。
“我师徒二人真不是骗子!”
“我不想拔刀,怕伤了你!”
“我师傅是……”
莫缺还没说完,就被气急败坏的王昔言打断。
本想玩波帅的,接过拉了坨大的!
自己累得不行,却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对方还说不拔刀是怕伤了自己!
这跟在他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闭嘴!”
“竟敢如此羞辱我!”
“去死!”
只见王昔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方盒子,那是他爹专门从蜀中唐门为他求来的防身暗器—碧落针!
莫缺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但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了危机感。
牛拦山可是识货的,当即运足功力就要出手!
“噌!”
一十三道飞针脱匣而出,牛拦山浑身赤红,身形已至!
此刻,莫缺拔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