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安懵怔的盯着林念,又缓缓转头看了一眼吃瘪的老福,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可以了,这就走。”
他抬手示意自己的兄弟放下武器,而对面的人马也在老福的眼神示意下,将寒光凛凛的家伙悉数收起。
祝平安迈着轻快的步子凑近老福,肩膀撞了撞对方,调侃道:
“知道我的苦了吧,这小辣椒儿不好惹。”
老福的嘴角不受控地抽搐两下,方才空洞的意识也总算回笼,那颗几乎停摆的心脏又重新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他喉结滚动着,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果、果然够劲儿。”
以这姑娘玩枪的熟练程度来看,明显是个练家子,若不是军方出身,又能来自何处?
老福心有余悸地摸着后脑勺,满心都是对自己轻敌的懊恼。
他细细想来,若是他执意不让祝平安离开,这性子刚硬的姑娘会不会真的不顾后果,当场送他一颗子弹。
刚跨出房门坐进车里,林念便像泄了气的皮球,双手止不住地来回搓动。
“我的妈呀,可把我紧张坏了!快说说,我演的傲娇大小姐够不够味儿?人设是不是稳稳立住了?”
保安队的兄弟们还沉浸在她方才‘大姐大’的气场中,此刻全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
“敢情刚才你那气势汹汹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我天,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帅,就那举枪的架势,眼神里的狠劲儿,不去当演员简直屈才!奥斯卡都欠你一个小金人。”
“就是就是,气场瞬间就给我们立住了,我都觉得手里的小匕首都挥出了大砍刀的气势。”
......
车上的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追捧,全都是对林念的顶级膜拜。
“是吧是吧!”
林念转头望向祝平安,笑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凌厉模样。
“是!超级厉害!”
祝平安看向林念的眼底满是赞赏,语气中更是毫不掩饰惊叹,
“要不是你灵机一动想出这招,我们今天怕是要栽在这儿。”
他微微摇头,想起方才剑拔弩张的场面仍心有余悸,
“那老狐狸见到你时,眼神里全是算计,一直在权衡利弊,你要是只演任性大小姐,那家伙肯定不会轻易放行。”
“他是想压价,还是想吞掉煤炭?”林念对二人之前的博弈很是好奇。
祝平安指尖无意识敲着座椅扶手,回忆道:
“我猜他从一开始就有三分想吞掉我们的心思,之后他对我提出的官方背景将信将疑,就又开始故意刁难,找各种借口拖延,非得从我们身上找出破绽才肯罢休,再不济,也要榨出点好处才行,还好你临时加了那手玩枪的狠绝劲儿,直接把他镇住了。”
“那最后还是被压价了呗?”林念问。
祝平安点点头,“虽然被压了价,但这价格也在合理估算范围内,所以这次的任务你居首功。”
林念笑了笑,没再作声。
毛源原本在车里抻着脖子等的十分的焦急,待祝平安一出现后,又立马缩着脖子杵在他的面前,像只蔫巴的鹌鹑,眼巴巴等着挨训。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祝平安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的赞赏几乎要溢出来。
这反常的态度让他瞬间绷直的脊背又松垮了下来,心里泛起丝丝窃喜。
难不成林念让他男扮女声的“荒唐计策”真派上了用场?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
否则以祝平安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作风,单单“违抗命令”这一条罪状,就能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哪还会换来那记带着暖意的拍肩?
直到兄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灌进耳朵,林念举枪时的飒爽英姿在他脑海中勾勒成形,毛源这才如梦初醒。
虽然这直接功劳不是他的,他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将先前的畏缩一扫而空。
他转身就凑到罗队的跟前,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
“我就说嘛,我的脑子绝对够用,临危不乱,分析大局,一锤定音......”
罗队望着毛源摇头晃脑、满脸得意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是,就属你最能耐,将来保准是将帅之才。”
罗队这话虽是调侃,语气里却实打实带着几分赞赏。
毕竟细想起来,若不是毛源自作主张打乱计划,执意带着林念姐弟回来,这会儿他们恐怕还陷在和村长势力的苦战里。
最后的结局搞不好就是战斗模式。
解决完眼前的大事,引擎轰鸣声此起彼伏,车队浩浩荡荡朝着下一个目的地疾驰而去。
车上,林念抱着两件貂皮大衣爱不释手。
她将柔软的衣物轻轻贴在脸颊,细密绒毛拂过肌肤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眯起眼睛,脸上满是惬意之色。
“真舒服!”
本以为此行危机四伏,没想到竟还能得了这样的意外惊喜。
一旁的丁海奕看着林念舒展的眉眼,唇角也跟着弯起。
然而他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就被毛源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温馨。
“那玩意就那么好?”毛源撇着嘴,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
林念眼底的笑意一顿,扬了扬手里的皮草:“当然好!这可是皮草,我之前见都没见过呢。”
“不就是动物尸体裹身上?”毛源夸张地抖了抖肩膀,“真搞不懂我们东北女人怎么就好这口,想想都渗人。”
然而他话音未落,林念“啪”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力道带着十足的嫌弃,
“不是,毛源,你怎么比包子还烦人,这嘴巴欠欠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毛源脖子一缩,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嘿嘿一笑,道歉道的格外认真:“我错了念姐,我这张嘴就是破锣嘴,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林念给了他一记大白眼,随后将皮草放在座椅上,继续抚摸。
尸体又如何?
虽说这皮草是残忍手段下的产物,放在和平年代她也不会去追捧。
可前世的自己,在极度的饥饿之下,不也和队友一起硬生生的咽下了流浪狗的新鲜血肉?
在生存的边缘挣扎,能坚守住不对同类下手的底线,已经是极好的定力了。
为了活下去,哪还顾得上什么残忍不残忍。
前方的道路越走越荒凉,积雪也越来越厚,车子的行进速度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在持续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车队终于在一处荒村的街道上缓缓停下。
祝平安推开车门,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他抬手扯了扯头顶的帽子,目光扫过众人:
“前方积雪太深,车轮打滑得厉害,先在这儿休整,等养足精神再想办法清路。”
话音落下,车子的引擎声接二连三的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