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慌忙跪下,叩首时发间银簪碰在地面上叮咚作响:“皇上恕罪,自从皇上您这几个月未曾踏足承乾宫,内务府便克扣主儿的份例。
这夏日分过来的冰块,更是少的可怜。
原本,之前还有贵妃娘娘宫里接济着,可是,如今贵妃娘娘自个儿宫里的冰块也不够用了。”
皇帝眸子沉沉:“内务府的这些奴才,越发会拜高踩低了。”
说罢,又一脸心疼的看向如懿:“你啊,若朕不来看你,便打算一直瞒着朕吗?”
如懿喉间不觉泛起一丝苦涩,笑意冻在唇角凝成裂纹。
皇帝他当真不知道吗?
一个从小被贵妃养大的皇子,从小受到皇阿妈冷淡的皇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宫里这些人的拜高踩低?
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宫里,会因着失了他的宠爱而会受到无尽的委屈,假作不知罢了。
只是,前世的自己太傻了,真以为他不知道。
皇帝欲缓气氛,便叹了口气道:“如懿,之前的事情你便不要放在心上了。”
如懿语气温吞,面色却好像带着冰碴子:“这等小事,臣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皇上您是天子,自然无暇顾及这些,臣妾都明白。且,臣妾宫里这点子小事,原不该惊扰皇上圣听……”
“如懿,其实,你的委屈,只要你告诉朕一声,朕定会护着你,”皇帝说到最后,莫名有些心虚,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可你总不愿说,你性子太倔了。”
说罢,皇帝视线再度落于如懿脸颊上,细细打量一番。
他见如懿曾经那生满红疹的脸颊,如今已消退许多,留下浅淡的蝶形瘢痕,便忍不住探过手去。
皇帝的指尖带着龙涎香的气味,轻轻拂过她的颊边:“你脸上的红疹好了许多,要不朕给你上药?”
他的声线软下来,带着惯有的温柔与甜蜜,滚烫的手掌,欲揽上如懿的肩。
如懿却好像被烫到般,避开皇帝的亲近。
皇帝僵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指节捏得泛白,旋即,冷笑一声,有积怨已久的怒火,突然冲破喉间。
“好好好!你对朕如此冷淡,那朕去找对朕热情的!”
皇帝气恼地拂袖而去,待他大步流星行至殿门口,却看见站在这儿的魏嬿婉。
他脚步忍不住驻足,戏谑的看了一眼魏嬿婉。
“朕今日看在你的面上,来看了你家主子,她倒好,倒显得朕自作多情,你不是说,你家主子日日都在思虑朕吗?怎么朕瞧着不太像?”
魏嬿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们家主儿确实思念皇上,要不然,奴婢怎会时常看见主儿望着那一方绣着青樱红荔的帕子发愣?
又怎会时常看见主儿翻看那一本墙头马上?若是奴婢猜错了主儿的心思,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闻言,面色有些许的动容。
又忆起方才如懿手中的帕子,确实是那一方青樱红荔的绣帕,也稍稍消了些气。
“罢了,与你何干,你是为了娴妃好,不知分寸的是她。”皇帝目光灼灼落在嬿婉面上,“你啊,这张脸倒是长得不错,往后,若是想到御前伺候,让李玉知会朕一声。”
魏嬿婉将额头抵在发烫的青砖上,声音细若蚊蚋:“奴婢伺候主子惯了,不愿高攀。”
“罢了,朕便知道你会这么说。”皇帝说罢,径直转身离去。
承乾宫内,只余下沉沉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