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儿摇头,那小姐头戴斗笠,并无见得容貌,也不知是哪家小姐。
“小姐不逛了吗?”
慕芷蕊闷头往回走,“我累了,回府。”
寻儿心中狐疑,出来方才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入夜。
兰伯侯府。
“主子,你吩咐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妘小姐在妘府过得…不太好,妘府中女眷众多,妘小姐又非本家小姐,处境尴尬。”
近侍恭声回禀。
林祈坐在书阁下,指尖翻阅的动作微顿,面具明暗交杂,“送个人进去,私下给些帮助,莫要让她察觉,至少保证吃用上不能差太多。”
“是,属下这就去办。”近侍领命退去。
林祈从轮椅上起身,取下一本置于高阁的书后,又重新在轮椅上坐下。
“幼幼,你这出戏还要唱多久?老皇帝是个偷窥狂,已经盯你许久了。”
00崽飞在他周身,亲昵的蹭蹭。
每天半夜都得去训练演戏,大魔王不累,它都累了。
林祈凤眼微压,盯着手中兵书,看似认真在翻阅。
“好那么快不更令人起疑。”
名医都说废了的双腿,回都城短短训练几天就好了,老皇帝也不是傻子,何况本就有被害妄想症,外加偷窥狂。
整个都城的大臣府中,都设有皇帝的耳目,可见其心理变态。
林祈唇角冷勾,提笔在兵书扉页写下一行字。
一个时辰后,空无一人的书阁,悄然混进一个黑影。
案上的兵书数册,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本扉页写了字迹,当即小心查看。
榭春居。
00崽在看到信鸽飞走后,悠悠远去报信。
林祈半躺在软榻上,听到小东西的话,面具下绯红的唇疏懒勾起。
“且等着看明日。”
00崽吧唧坐在他身边,啃着大鸡腿,支支吾吾的哼哼。
大魔王设了一个巨大的圈,玩弄圈内所有人心,直到达成最终目的为止。
这是一个游戏,执棋之人是眼前人,一切布局和棋子,只为将军。
感受到小东西的想法,林祈凤眸微闪,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功德。
将军有何意思,他真正要做的,是逼‘将’自己走出来。
如此,才算干净利落。
00崽脑袋一起一落,还浑然不觉啃着香喷喷的鸡腿。
夜色渐沉。
慕澹已经习惯听着少年的气息声,和箭羽声入睡,闹中取静不外如是。
更多的,是没来由的心安。
像是偷来的短暂休憩,心中无尘,圈鸟得飞。
翌日一早。
侯府再次传来热闹的喧哗声。
慕澹休沐在家,听到声音朝外走去,“外面发生何事?”
院中小厮回禀:“是兰伯侯府,宫里又来人了,大箱小箱赏赐了不少东西。”
慕澹眸色微深,思绪不觉飘远。
皇上疑心深重,接二连三的赏赐,用意何在…
想到什么,他神色微变。
莫非是为了侯门的兵符?
兰伯侯府、妘将军府、姬临伯府以及程毅侯府,前两家手掌兵符,后两家负责京畿防卫,除妘将军府断嗣,兵符上缴外,其余三家兵符仍在。
此举乃是太上皇之用心,分散兵符,以相互制衡,防一家势大。
新皇继位,想要收回兵符却无由头,紧接着又爆发匈奴之乱…
如今战乱已平,虽不知匈奴何时会再犯,可眼下已是无虞。
皇上此番作为,莫不是想要暗示靖棠主动交出兵符?
想到少年每夜辛劳,慕澹墨眉不觉微攒。
少年志气不散,还欲与匈奴一分高下,若是交出兵符,此生再无望上战场。
他如何肯…
榭春居。
林祈坐在檐廊下,凤眼合着似在小憩。
清风徐来,翻动腿上兵书,隐隐可见扉页写着:匈奴不除,父魂难安,皇朝固若金汤也,以遂平生志愿!
为父报仇写于前,忠君报国写于后,看似不敬,却够真心。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皇帝果然龙心大悦,寻了个由头,一大早就赏赐下不少东西。
即便原是忌惮他手中兵符,如今疑心也要打消一二。
送到面前表忠心的机会,不用岂不可惜了,听着管家念着前头赏赐,林祈面具下的唇微微上扬。
淡淡的秋海棠芬芳乘风而来,香气四溢。
林祈望着那道墙,仿佛视线已经透过墙体,看到了满园棠色。
下午,慕澹从外归来,神情淡冷,看不出异样,唯他身后小厮脸色难看。
尚书令公子自己就是个酒囊饭袋,无理取闹之徒,不知从哪勾栏出来,一身的脂粉味,竟然说世子做的诗狗屁不通,贻笑大方,分明是他不识货!
好好的世家子弟的聚会,因误入一颗老鼠屎,不欢而散。
慕澹眼底浮现淡淡的麻木,屏退了下人,抬眼看向开的繁盛的秋海棠。
一朵雪白的海棠花飘落,他眸色微闪,娇嫩的花极有存在感的砸落在他掌心。
淡淡的幽香驱散疲乏,宁静致远。
不过片刻,小厮匆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世子,小姐又闹着要去侯府,被下人们拦下了,正闹着呢,您要不要去一趟?”
慕澹微微蹙眉,眼底快速掠过丝缕厌烦,将海棠花放于袖间。
湘月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慕芷蕊在里面不住拍门,小脸气的涨红。
房门从外打开,她眼睛一亮刚想出去,迎面对上男人平静的深眸。
“兄,兄长。”
慕澹看着她:“又在闹什么?”
慕芷蕊瞪了眼将她拦回来的下人,又放软声音:“兄长,蕊儿想去找祈哥哥…”
瞥见慕澹脸色又连忙补充:“还点东西。”
“何物。”
慕澹依旧淡淡询问。
慕芷蕊咬唇,转身回房里拿出那个装信的木匣子,“这是祈哥哥这些年写的信,蕊儿都保存的好好的,既然他要与我生分,这些我也不要了。”
她眼神闪躲,说得显然不是真心话。
这些信放在木匣子里,平日里就连寻儿都轻易不会动,至于还,慕芷蕊从未想过。
慕澹看出这不过是个借口。
他权当不知:“既是要还,索性一次还清,据我所知,这些年从兰城一趟趟也运来不少东西,今日兄长就替你一并还了去,免得你一件件,日日想着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