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听到李景稷说两国重修旧好,出兵擒拿多尔衮的请罪词,朱由检突然大笑,笑声中却无半点温度。
“李倧还有脸提两国友谊?去年,李倧出兵助满清,在辽东杀我大明百姓时,你们可想到两国友谊?伪清在汉城袭杀我使团时,尔等又在何处?既然伪清能与朝鲜政府和平相处,袭杀我使团,自然也是得到了李倧的默许······”
李景稷面色惨白,急忙解释道:“大明陛下明鉴,袭击使团之事,绝非我朝所为,王上也是被蒙在鼓里。多尔衮狡诈,潜入汉城行凶,王上也是事后才知······”
“够了!”
朱由检猛地拍案而起,厉声道,“李倧既容满清借地苟活,就没有把两国多年的友谊放在眼里。而且在国都纵容其行凶,就是帮凶。今日兵临城下才来求和,晚了!”
“至于说出兵擒拿多尔衮,就不劳尔等假惺惺效劳了,朕自会派天军去取多尔衮项上人头。”
帐内一片死寂。
李景稷双膝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哀求道:“陛下明鉴,朝鲜小国,夹在大明与满清之间,实属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别自欺欺人了!”
朱由检起身,踱步至李景稷面前,缓缓道,“四年前尔等委身满清,说是无奈之举,朕还信个一二。如今伪清已是残部,正是你们报仇雪恨的时候,谁知你们却能与他们和平相处。你说这是无奈之举,别说朕了,你信吗?”
李景稷浑身颤抖,张嘴想辩解,却觉得说什么都无力。
朱由检俯视着李景稷,一字一顿道:“回去告诉李倧,朕只接受无条件投降。等我大明军队到达汉城后,若不开城献降,休怪朕不念旧情!送客!”
“陛下,且听外臣一言······”
李景稷挣扎着辩解,却被侍卫架起拖出大帐。
帐中大将宗汉低声提醒道:“陛下,逼得太紧,李倧恐会彻底倒向伪清。”
“那又如何?”
朱由检望向南方,气定神闲道,“我军连战连捷,士气正盛。汉城指日可下,多尔衮若敢来,正好一并解决!”
······
汉城景福宫内,李倧听完李景稷禀报,色厉内荏道:“明皇竟如此羞辱本王,我朝鲜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阶下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良久,领议政金瑬出列奏道:“王上,明军势大,不如上降表臣服······”
“本王绝不投降!”
李倧怒极反笑道,“朱由检已御驾亲征了,他怎肯满足我朝臣服,他这是要整个朝鲜。传令下去,全国动员,死守汉城!另外······”
他咬着牙,恨恨道,“派人联络多尔衮,本王已经同意他的条件了,那他就得拿出诚意来。本王会阻挡明军几日,他必须在明军背后捅刀,然后两面夹击······”
······
洪承畴勒住战马,举起右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
他眯起眼睛,望向不远处的凤山城墙——那里本该飘扬的白旗并未出现,反而隐约可见守军忙碌的身影。
“怪事。”
洪承畴低声自语,转头对副将道,“派个使者前去劝降,就说本帅给他们一个时辰考虑。”
副将面露诧异道:“大帅,这一路来朝鲜守军望风而降,这凤山小城怎敢螳臂当车?”
“正因如此才更可疑。”
洪承畴道,“凤山城小墙矮,守军不过数千,按理说早该献降。去,多带几个护卫。”
半个时辰后,使者的人头被从城墙上抛下。
城头爆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吼叫,隐约能听出是朝鲜话的“誓死不降”。
洪承畴脸色一沉。
自进入黄海道以来,朝鲜守军无不闻风丧胆,往往明军旗帜刚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头就已竖起白旗。
像这般斩使拒降的,还是头一遭。
“列阵,攻城!”
洪承畴一声令下,战鼓雷鸣。
明军火炮齐鸣,将凤山城墙轰出数个缺口。
然而当步兵冲锋时,却遭遇了异常顽强的抵抗。
朝鲜守军仿佛不知恐惧为何物,顶着枪林弹雨,硬生生用身体堵住缺口。
战斗持续到日落,明军竟未能攻入城内。
夜幕降临,洪承畴在中军帐内来回踱步。
烛光将他紧锁的眉头投在帐幕上,形成一道深重的阴影。
“大帅,伤亡统计出来了。”
参军捧着统计册进来,声音有些发颤,“今日阵亡三百二十七人,伤五百余。”
洪承畴猛地转身道:“敌军呢?”
“据哨探观察,至少折损两千。”
“奇怪!”
洪承畴皱眉道,“按常理,伤亡三成就该溃败。这些朝鲜人莫非都吃了熊心豹子胆?”
参军低声道:“更奇怪的是,我军在城外设伏的各处要道,竟未截获一人,他们似乎放弃逃生和求援。”
洪承畴瞳孔微缩。
他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按在凤山城的位置。
良久道:“不对,这很不对······”
第二日,洪承畴改变了战术。
他分兵三路,同时进攻城墙三处缺口,另派精锐骑兵绕到北门埋伏。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明军终于突破防线。
当城门被攻破时,残余的朝鲜守军竟不退反进,发起自杀式冲锋,直到最后一人倒下。
洪承畴踏着血水走进城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守军的尸体,竟无一活口。
“搜查全城!”
他厉声命令道,“看看有没有密道或者藏兵之处!”
两个时辰后,参军来报:“大帅,城内除了老弱妇孺,确实没有其他守军了。我们找到几处疑似密道,但都被彻底堵死。”
“传令全军,加强戒备。”
他突然转身,语速急促道,“立刻派出夜不收,沿北面五十里范围内搜索敌踪。再选二十名精锐骑兵,每人双马,轮换不歇赶往开城方向,务必将此信亲手交予陛下。”
“是!”
参军走后,洪承畴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守城,是送死!数千人拼光性命,只为拖住我们两天。李倧哪来这般魄力?除非······他与多尔衮已经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