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爻在屋顶的阴影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骨髓的弧度。
卖屁股,溜须拍马,加上高智商和毫无底线的狠毒,这就是掌管隔离点生死的“阎王”了?
“杜明远…杜明远…你们听听,人家这名字起的,明智深远!人家可看得远着呢!哈哈哈哈…”
沙哑嗓子带着不屑,大声嘲笑着名字的讽刺意味。
火光在张爻眼中骤然跳跃,映照出淬了冰又近乎实质的疯狂杀意!
这个名字,她刻骨铭心!
这王八蛋!竟没被飓风卷死?!
冰冷的恨意如同潮水般轰然涌来!
一个看似体面,外表英俊、谈吐斯文的男人——杜明远。
拉拢她入伙不成,被回怼后,竟反手举报她“私藏枪支”!
她永远记得那张虚伪面孔下,毒蛇般的眼睛:阴冷,刻薄,充满了对“底层蝼蚁”的藐视,与弄权欲望的算计。
若非当时荷枪实弹的军人就在近旁,她绝对会当场拧断那货的脖子!
“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吧!”
沉闷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打断了同伴的调笑。
“想想赵虎的下场吧…”
目标人物确定,张爻正准备悄然撤离,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跳!
赵虎?一根筋?
“唉…”
沙哑嗓子重重叹了口气,弹飞烟蒂,火星在雨雾中划出一道短暂弧线。
“要我说,赵队可惜了…多硬的一条汉子,就他娘的被这种玩意儿坑了…”
“都是命…”
尖细嗓子也难得正经了些,声音带着惋惜,“也怪他…太犟,一点不懂变通…”
张爻屏息凝神,竖长了耳朵,想捕捉更多关于赵虎的信息。
她就说怎么来市区好几次,都再没遇见一根筋,原来是被整了!
但后面几人的话题,很快又切换成了低俗的黄色笑话和抱怨…
张爻听得眼皮直跳,眼见再无有用信息,只能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滑下屋顶,融入雨夜。
回到潮湿阴冷的小院。
“怎么样?”
白羽立刻迎上来,递过一杯温水,拿着毛巾擦她的青皮脑瓜。
张爻接过水杯,温热的杯壁与她冰凉的掌心形成鲜明对比。
“杜明远,隔离点的活阎王。他的靠山,是代理基地长,陈光宗。两人联手,吃人血馒头。”
她声音平静,但这平静下潜藏的暗流却让白羽心头一凛。
“国家前期的底子…也被这帮蛀虫掏空了。天高皇帝远,他们就想在云城当土皇帝!”
“杜…明远?杜...”
白羽蹙眉,放下手中毛巾,无意识地继续盘着张爻那颗硬茬脑袋。
“这名字…好熟悉…”
张爻轻笑一声,将白羽拉到自己腿上坐好。
“还记得…我带你第一次外出,去的那个大商场吗?遇到的那伙人…”
“哦!”
白羽猛地睁大了眼睛,记忆瞬间清晰。
“是那四人中的一个?那个男的,对!装斯文的那个?!”
“嗯,十有八九是他。”
张爻搂着人,将与杜明远的过节,连带赵虎的事儿,以及今天摸到的情况,全盘托出。
“王八蛋!!!”
白羽听完,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喷出怒火。
“为了贪污,吃空饷,就不治疫了?就把无辜的人丢进隔离点等死?!这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无辜受害者的惨状,梁母刺眼的白发,婴儿微弱的哭声…瞬间化为刻骨的血债,烙印在她心头!
“好了,别生气...”
张爻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毫无温度,只有刻骨的恨意和即将爆发的兴奋。
“这次,新仇旧恨,一起算!”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瞳孔深处燃烧着近乎疯魔的火焰。
她当时脱困后,也曾试图捏死这个伪君子,但杜明远滑如泥鳅,一直找不到万全的下手机会。
为了搞家当立足,她只得暂时隐忍,后来就再想不起这王八蛋了。
万万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竟在此刻,以这种最肮脏、最血腥的方式,让这个人渣再次撞进她的网里!
这次,没有秩序,没有军人掣肘!他插翅难逃!
白羽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小窗边,透过缝隙看向外面依旧阴沉压抑的天空。
“什么时候...动手?”
嘴角竟勾起一丝,比张爻更显冰冷淬毒的笑意。
“再等等...”
张爻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那极致的冷静,比之前的疯狂更令人心悸。
“等我捋顺这条线上,所有的蚂蚱…”
“咱就去登门拜访一下,这位杜博士...还有他那位大金主。”
张爻的声音如同极寒时期的冷风,刮的人心底直颤。
“好!”
白羽的回答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与张爻同调的,冰冷复仇之光。
隔天两人一同出门。
张爻送礼走后门,顺利混进看守市政大楼的红袖箍里。
白羽又潜入医院,目标明确,势必摸清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苏若雨。
医院长廊,消毒水混杂着绝望和病痛呻吟,弥漫在温热压抑的空气中。
医护人员步履匆匆,眼神大多像蒙了尘的玻璃。
白羽隐在暗处,目光快速扫过疲惫麻木的医护身影。
末世磋磨人,两次模糊的印象,让她几乎无法确认目标。
视线掠过墙边一个侧影,轮廓似曾相识,却又陌生得让她迟疑。
女人胸侧一抹褪色蓝光闪过,白羽瞳孔骤缩,瞬间锚定了身份。
一股无声的震动击中她,没想到对方竟被磨砺至此!
她立刻将自己埋进阴影,只余一双眼睛,冷静审视。
苏若雨背靠着斑驳脱落的墙皮,目光落在窗外铅灰色,凝固的天空上。
下颌线绷紧,嘴角抿成一道向下微弯的直线,只有眼底深处,偶尔掠过一丝被强行压制的火星。
“若雨…”
一个刻意放轻的声音贴了过来,带着点不自然的讨好。
赵天宇拎着一个边缘凹陷的铝制饭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