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倒是母子连心!
也对,只剩下一个外祖母疼爱的孤女的确不是良配。
听说在乔家得了两位才艺美色双绝的女子,可曾跟随一起入京!”
德哥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母亲,松了一口气这才回道。
“公务在身,怎么能将私事混在其中。”
皇后娘娘笑着用指头戳了一下德哥儿。
“回头让你娘收拾你!”
“何事聊的这么高兴,说来让朕听听。”
看到陛下挥手,德哥儿这才收回弯曲的膝盖。
“陛下话完公务了,宴请王爱卿一家,还谈公务,以后再如此还是别打着本宫的旗号请人。
正说令德在扬州收了两位绝色美女的事呢!”
陛下扭头微笑着看了一眼德哥儿。
“慕少艾,张恭人不可处罚过剩。”
王宁远可没有顾忌,抬手给了儿子后脑勺一下。
“还不谢谢陛下!
那点出息,老子脸都让你丢尽了。”
德哥儿听话的道了谢,可还是揉着后脑勺一副懵的状态。
“行了,孩子回府教去,少在宫里耍威风。
令德过来坐,朕还真想听听江南的事。”
陛下开喽,一行人走到桌案边。
“咱们王大公子见到美人迷醉的眼神真是让人过目不忘。
为了那么一幅画作,王大人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不过倒也值得,毕竟是宫里御用的画师所作。”
德哥儿手一抬,将二皇子的胳膊弹开。
真是闲的,居然还为自己作画。
说的那么大声,分明就想让大家看自己笑话。
有了二皇子调侃这么一下,皇家御宴的氛围立马轻松不少。
加上不伦不类的火锅,天下最勋贵的俩口子看上去也就是一对普通的主人。
只是随着德哥儿讲述江南的事,陛下和大皇子却不由的皱起眉头。
王家是文官出身,可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士大夫。
夏吉之所以敢大刀阔斧的主持改革,是因为他没了后顾之忧。
可其它改革派已经吃到改革红利,自然而然形成新的最大的文官集团。
保留对手的确是最好选择,可德哥儿的讲述加上王宁远特意点明,分明是不打算缓行。
接受部分江南官员,尽快将改革推行全国是王宁远的态度。
只是王宁远如今的官声还有权柄不足以打动夏吉。
“陛下改革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若有反复不只是朝廷震荡,社稷也有倾覆之忧。
官员的监察也不能停下,改革派官员同样有蛀虫。
与其如今放缓,不如全国推行,改革中总有问题。
国朝之大,哪天又能安稳。
只要国政稳固,国策不变,扭转国力只是时间问题。”
雍庆帝丝毫不露,笑着邀请王宁远饮酒。
一个利益集团总会有人掉队,也总会催生不同的思想。
各种派系就没有停过,雍庆帝显然对文官集团太过度谨慎。
“夏爱卿许久没陪朕用膳了,在御书房中论事也是越发尖刻。
爱卿,朕斋戒前想宴请夏爱卿,可愿作陪!”
雍庆帝受委屈不仅因为仁,同样也是帝王术的一种。
“陛下对待臣下宽容,这才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正是因为陛下宽仁,百官这才能上下一心。
可事有利弊,总要取舍。
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总有人要先退让一步。”
王宁远如今说马屁话那是眼都不带眨的。
帝王宽仁?
哪怕被后世捧上神坛的仁宗赵祯就真的宽仁。
他的仁给了文官、武将、甚至勋贵,却唯独没有给底层百姓。
商业繁荣下的北宋掩盖了太多赋税、徭役以及土地兼下的苦难。
仁宗一朝农民起义频繁,各地民乱不断。
也正是他的仁注定庆历新政的失败。
正是因为庆历新政的失败造就了封建王朝以来最庞大的军队。
只是这支军队却是有史以来战斗力最低下的军队。
北宋有名的厢军正是在仁宗朝极速膨胀。
本是受灾的百姓普通百姓,最后却被编练成军队。
也是如此让利益集团找到漏洞,以至于土地兼并之事越演越烈。
一个除了做皇帝其它任何工作都无法胜任的人却成了古今最仁慈的帝王。
帝王仁慈就是对天下子民最大的不仁慈。
牧民官没了生死之忧就是对皇权的最大伤害。
王宁远嘴上说着陛下宽仁,心底还是最希望陛下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还是喜欢听帝王说推出午门斩首。
跪谢过雍庆帝俩口子的款待,王宁远一家这才登上自家的马车。
“爹,怎么今晚您一直在说陛下仁慈。
陛下手段也算的上仁慈?”
王宁远摇摇头,眯着眼睛靠在媳妇肩膀上。
“陛下开始计较得失,考虑身后之名,不是幸事。
夏尚书之所以对江南官员手软就是因为陛下的仁慈给错了方向。
如今劝谏陛下需要更多的耐心。”
“给错了方向?”
王宁远点点头,“财税重地谁不想握在手里,夏尚书不傻。
可陛下对关外各族太仁慈,甚至可以说大方。”
德哥儿眼睛一瞪,“您的意思是陛下会联合关外各族一起对北静王下手。
陛下何时有了这种想法?”
王宁远哼了一声,“谁让宫里有个老糊涂呢!
太上皇召见了漠北以及关外使臣。
他们觉得自己身价涨了,有底气和朝廷讨价还价。”
“空口白话那些异族番邦使臣也会相信?”
“真以为太上皇手里没筹码?
荣国府手里不就握着金矿,只不过勉强够养荣国府的家底而已。”
德哥儿嘴角一抽,看了一眼正给父亲揉脑袋的母亲。
“爹,我不是三岁小孩。
这分明就是太上皇和陛下一起算计勋贵,主要目标就是荣国府。”
“嗯,是长大了,也长脑子了!
捧贾家是真,逼荣国府、王子腾、史家再次抱团也是真。
同样陛下对关外异族仁慈也是真。
我更担心的是异族人杀我朝将士杀顺了手。
北静王手里的军士说到底也是和咱们同种同源。”
德哥儿觉得自己头疼,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封妃加上册封太子,太上皇加上皇上,怎么越来越乱。
还要搅和文官,还真是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