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在江南的一举一动自然一丝不落的全部传进陛下皇后耳里。
小小年纪就以为胜券在握,想事事顺心,皇后能如几个小子的意。
三皇子低头看着德哥儿将今日的懿旨重新呈现在纸上。
“母后的怒火还未散尽,大哥二哥也是,不知道替我说两句好话。”
德哥儿看了一眼三皇子,心里却在发笑。
二殿下替你说好话,咱们一离京城就是半年,虽然很多事不如意,可总比在京里潇洒。
二殿下羡慕嫉妒还来不及,估计他巴不得南下的是他。
“德哥儿我总觉得咱们被林家姑娘利用了,且没有回报!
你说咱们要不要在准备些东西给母后皇兄?”
“回报?
是咱们小瞧了天下女子,一个父亲更了解自己的女儿,林家姑娘肯定还有护身符。
一场交易罢了,这次咱们又成了明面上的靶子。”
三皇子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林姑娘已经和母后达成交易。
难怪人人都追求权力。
可惜了,他只是一个女儿身。
想了这么久,若是林姑娘去荣国府还真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巡盐使如今已经推出一个兵部侍郎,还有多少受到照顾的故旧没有冒头!”
套话是吧!
“贾琮不是已经在查林家的财产嘛,殿下也神神秘秘的,难道没有收获?”
三皇子伸出手遮住案上复刻出的懿旨。
“现在我理解你说的那个信息不对称了,吏部的事还是你更了解。
巡盐使衙门是一等一的富庶衙门。
自林如海入驻扬州巡盐使衙门,他家所添置的房产田产以及所露出的存银,缺口很大。”
德哥儿切了一声,“那是林如海的人情,荣国府不也是看上这一点嘛。
真以为贾政不会做官,扔在京城官场十多年,破瓦都的表面光。
还有别惦记贾琏手里的那点银子!”
“你想查银子去向,说说,也让本皇子长长见识!”
德哥儿摇摇头,将三皇子的手拿开。
“皇后娘娘一向不吝啬,林如海死于任上,对林姑娘的夸奖也是词藻华丽,却连一个乡君都舍不得!”
正想解释呢,阿桃的走了进来。
“殿下,传旨女官请见!”
阿桃刚禀告完,德哥儿指指门。
“去你院里聊去,皇后娘娘也是,咱们越大规矩越严!”
三皇子嘴里嘴里说着,“等着回京的,必告你黑状!”
三皇子离开,阿桃这才掏出两封信递给德哥儿。
查看了一下蜡封,这才拿起边上的玉刀。
不愧为五世列侯之家,细节处总是让人如此暖心。
书房里的东西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精致。
父亲的话直白,当棋子要有当棋子的觉悟,林家手里的东西不要再接触,交给女官们处置。
至于皇后派出的人能不能将东西带回京城那是她们的事。
德哥儿啜着牙花子,伸手将信递给阿桃。
“老爷这是要试探皇后娘娘用人的眼光。
咱们不出力会不会?”
德哥儿摇摇头,“按父亲说的办。
以前咱们牵扯少,很多事父亲也没说。
试探从来就没停过,事在变,人同样也在变。
父亲的决定如今牵扯多少人命!
龙是向来是荤素不忌,沾上血之后会如何,谁敢保证?”
阿桃担忧的问道,“三殿下那里?”
德哥儿没有说话,拿起玉刀将另外一封书信打开。
“这不借口都给咱们找好了,统计赃银。
还是夏爷爷心疼我。”
阿桃接过官凭印信。
“这,这也太快了,南直隶!
朝廷这是要肢解江南。”
“错,这是将朝廷最初的规划彻底落实。
江南财税重地,一直在和户部扯皮,借机收权而已。
难怪钦差队伍里没有户部官员。”
“少爷,既然户部已经决心重新厘定江南财税,老爷在担忧什么?”
“陛下不怕党争,却在平衡各方势力。
父亲试探陛下,陛下也在试探改革派。
改革最终触及的还是皇权。”
看到阿桃还不理解,德哥儿摇摇头解释道。
“冬至大朝从来不缺使团,近两年西洋使团来访的更多。
虽然陛下具体和他们谈了什么无从得知,可政体必然也会涉及。”
阿桃嗯了一声,反问道,“政体?”
“看来学堂里需要加强西洋各国的历史课程。
华夏周边的游牧民族虽然是部落制,嘴上也总挂着共襄盛举。
可最后都会向我中原王朝靠近,最终成为中央集权。
西洋国有一个大不列颠过,他们如今施行的却是君主立宪制。”
听完德哥儿的解释,阿桃这才摸摸自己的额头。
“内阁首相,夏尚书?”
德哥儿摇摇头,“试探而已。”
有父亲在,偌大的一个封建王朝不会走这条路。
内阁首相,还不是资本推出的代言人。
不如强权政治更适合中华大地,这片土地上人们什么德性,父亲不要太了解。
“让大家收拾行李,咱们回扬州。
这套文房用品都带上,用着顺手。”
吩咐完,德哥儿起身拿起自己的披风出了房门。
自从出现阶级商人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买卖政治。
吕不韦连帝王都敢贩卖,西方那套内阁首相制简直是小儿科。
薛蟠求而不得的湖石买卖就这么被硬塞进德哥的手里。
看着文书,德哥儿哭笑不得,林家如今还没意识到送出多大的一笔财富。
德哥儿内心深处依然仇恨特权阶级,认为他们把持着无数普通人望而不得的上升通道。
可自己成为特权阶级的受益者时却感觉是如此的神清气爽。
科举,最成功之处就是将所有精英纳入皇权统治中。
有些无数过五关斩六将的精英,统治阶级中有几个臭鱼烂虾也无伤大雅。
看到德哥儿顶着户部南直隶清吏司临时主事的名头,三皇子恨的咬牙切齿。
“好好好,吏部和户部果然沆瀣一气,连童生功名都没有的王令德居然能当六品主事。
简直视朝廷律法为无物!”
“殿下慎言,我王令德可是国子监优等生。
甘罗十二岁拜相,如今我也只是出任一个临时六品主事,连震古烁今都算不上。”
三皇子拉住德哥儿的胳膊,伸着脖子在德哥儿耳边狠狠的说道。
“林家这烂摊子你就撒手不管了?”
德哥儿指指顶盔贯甲的女护卫,态度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