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控制台的冷金属表面划过，留下一道细微的汗痕。全息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突然紊乱，红色警报灯在舱内急促闪烁，将每个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能量屏障 breach 了！”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在键盘上慌乱地敲击，“第三象限的防御值掉得太快，快撑不住了——”
“稳住！”林烨吼了一声，猛地扯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嵌着金属网的特制作战服。他一把抓过旁边的能量枪，枪身的纹路在警报灯下泛着冷光，“把备用能源箱递给我，就在你脚边那个银色箱子！”
苏瑶手忙脚乱地拖过箱子，金属扣碰撞的声音在刺耳的警报声里格外清晰。林烨撕开能源箱的封条，手指被边缘划开一道血口也浑然不觉，他将能量核心狠狠按进控制台的接口，火花“噼啪”溅起，防御值的数字终于从红色跳回黄色。
“呼……”站在旁边的赵磊松了口气，后背重重撞在舱壁上，“刚才那波冲击差点把舱顶掀了，这帮‘蚀星虫’是疯了吗？怎么突然跟潮水似的涌过来。”
林烨没接话，他正盯着屏幕上的波动曲线，眉头拧成了疙瘩。那些虫子的移动轨迹很奇怪，不像是随机冲撞，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引导着——就像有人在背后牵线的木偶。他突然想起刚才屏障破裂前，探测器捕捉到的那道诡异的低频信号，当时以为是设备故障，现在想来……
“你们先守住控制台，我去武器舱看看。”林烨抓起挂在墙上的长刀，刀鞘摩擦作战服发出沙沙声，“苏瑶，盯着防御值，掉回红色就立刻用紧急频道喊我。赵磊，跟我走。”
赵磊刚应了一声，舱门突然“哐当”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中。警报灯的频率骤然加快，红色的光在每个人眼底疯狂跳动。
“防御值60%……50%！”苏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它在撞门！”
林烨一把将赵磊推向控制台：“你留下帮苏瑶！”自己则握紧长刀，贴着舱壁往武器舱挪。走廊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脚下的金属地板沾着黏糊糊的液体，踩上去发出恶心的“咕叽”声。他屏住呼吸，转过拐角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黑影从天花板上掠过。
是蚀星虫的成虫！林烨猛地矮身，长刀反手向上撩去，刀刃切开空气的锐响里，混着虫壳破裂的脆响。黑色的汁液溅了他一脸，那股腥臭的味道差点让他吐出来。他抹了把脸，刚想喘口气，身后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武器舱的门被撞得变了形，缝隙里渗出暗绿色的粘液。
“林烨！防御值30%！”苏瑶的尖叫从通讯器里炸出来。
林烨咬了咬牙，一脚踹开武器舱的门。里面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能量弹被啃得坑坑洼洼，几只幼虫正趴在弹药箱上疯狂啃噬，成虫则用带倒刺的爪子扒着舱壁，一下下撞向连接主控室的隔板。
“该死！”他挥刀劈向最近的一只幼虫，刀刃砍进虫壳的瞬间，成虫突然转过脑袋，复眼在黑暗里闪着红光。林烨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东西的速度比刚才那只要快一倍。
他突然想起父亲教过的步法，脚尖在地面一点，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向后滑出半米，恰好避开成虫扫过来的爪子。长刀趁势横扫，切开了另一只幼虫的腹部，绿色的汁液喷了满墙。但成虫的攻击越来越密，他被逼得只能贴着舱壁躲闪，刀鞘上的挂钩不小心勾到了旁边的能量管线，“滋啦”一声，电火花溅了起来。
成虫似乎怕光，动作顿了一下。林烨眼睛一亮，瞅准旁边的应急灯开关，猛地拍了下去。惨白的灯光瞬间灌满整个舱室，成虫发出刺耳的嘶鸣，捂着复眼后退了几步。
“就是现在！”林烨抓住机会，长刀直刺成虫的复眼——那里是它最脆弱的地方。刀刃没入的瞬间，成虫的身体僵了一下，接着爆发出更疯狂的挣扎，带着刀身狠狠撞向林烨。他被撞得撞在墙上，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差点把血吐出来。
“林烨！你怎么样？”赵磊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没事……”林烨咳了两声，看着成虫倒在地上抽搐，绿色的汁液流了一地，“搞定一只成虫，你们那边……”
话没说完，主控室的警报声突然变了调，尖锐得像是要刺破耳膜。通讯器里传来苏瑶带着哭腔的大喊：“它进来了！赵磊被它缠住了——”
林烨心里一沉，抓起两把能量弹塞进背包，转身就往主控室冲。走廊里的应急灯彻底灭了，只剩他的脚步声在黑暗里撞来撞去。快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赵磊的闷哼和虫壳摩擦的刺耳声响。
他一脚踹开门，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看到赵磊被成虫按在地上，后背的作战服已经被撕开，暗绿色的粘液正顺着伤口往里渗。而成虫那根带倒刺的尾巴，正高高扬起，眼看就要扎下去——
林烨想也没想，将手里的能量弹狠狠砸了过去。爆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震得人耳朵发聋，成虫被气浪掀飞出去，身上的壳炸裂开好几块。赵磊趁机推开它，捂着流血的胳膊爬起来。
“快走！”林烨拉起赵磊，又拽上瘫在控制台旁的苏瑶，“这地方不能待了，去紧急逃生舱！”
逃生舱在飞船尾部，他们沿着应急通道狂奔，身后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像是整个飞船都在坍塌。林烨一边跑一边数着人数——赵磊、苏瑶，还有……少了一个人？
“张旭呢？”他突然停下脚步，通讯器里一片杂音，刚才太乱，居然没注意到张旭什么时候不见了。
苏瑶哭着摇头：“刚才撞门的时候，他说去拿急救包，就没再回来……”
林烨咬了咬牙，看向逃生舱的方向，又回头望了望漆黑的通道。通道深处传来隐约的呼救声，细听之下，正是张旭的声音。
“你们先去逃生舱启动程序，设定坐标是地球同步轨道空间站。”林烨把逃生舱的钥匙塞给赵磊，“我去接他，五分钟！五分钟不回来，你们就直接走！”
“不行！”苏瑶拉着他的胳膊，“里面太危险了！”
“他是因为拿急救包才被困的。”林烨扯开她的手，握紧了长刀，“五分钟，快点！”
他转身冲进黑暗的通道，身后传来赵磊的大喊：“我们等你！”
通道里的腥臭味越来越浓，张旭的呼救声时断时续。林烨摸索着墙壁前进，突然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急救包——张旭应该就在附近。他顺着声音拐进旁边的储藏室，手电筒的光扫过，看到张旭被两只幼虫缠在货架中间，腿上还挂着一只，正往他伤口里钻。
“别动！”林烨低喝一声，挥刀劈断幼虫的爪子，反手将张旭拉出来，“还能走吗？”
张旭疼得龇牙咧嘴：“能……能跑！”
两人刚跑出储藏室，就听到逃生舱启动的嗡鸣声。林烨心里一松，可下一秒，头顶的管道突然裂开，暗绿色的粘液瀑布似的浇了下来。他拉着张旭往旁边一扑，躲开了粘液，却眼睁睁看着通道被堵死——逃生舱的方向被挡住了。
“走另一边！”林烨拽着张旭往反方向跑，这里是飞船的维修通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过。他在前头开路，刀光在黑暗里划出冷冽的弧线，切开挡路的幼虫。张旭跟在后面，呼哧呼哧地喘气。
维修通道的尽头是货运舱，那里应该有备用的小型飞行器。林烨正想着，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是地板被腐蚀穿了。他下意识地抓住旁边的金属架，身体悬在半空，下面是翻滚的绿色液体，像是某种能量熔浆。
“林烨！”张旭趴在洞口，伸手想拉他。
“别过来！这架子快断了！”林烨感觉手心的皮肤被烫得发疼，金属架发出“咯吱”的哀鸣。他低头看了看下面的熔浆，又抬头望了望张旭，突然笑了一下，“告诉赵磊，坐标不变，让他们别等我。”
“不行！我拉你上来！”张旭的声音带着哭腔。
“来不及了。”林烨松开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球，那是他爸留给他的定位信标，“把这个带给我妈，说我……”他顿了顿，声音轻了很多，“说我在外面看星星呢，挺亮的。”
金属架“啪”地断了。在坠下去的瞬间，林烨好像看到逃生舱冲破飞船外壳，化作一道白光冲向天际。他想，这样也好，至少他们能安全回去。
失重感传来的时候，他反而觉得挺轻松的。那些星星好像离得特别近，就像小时候趴在院子里，爸爸指着星空说“每颗星星都在看着我们呢”。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