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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病一直不见大好。

谢琮抱着路知晚去看过几次,偶尔遇到皇帝精神尚可,还能说上几句话。大部分时候,皇帝都昏昏沉沉。

身为太子的谢琮,不得不暂代皇帝监国。

“唔……”小猫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抱怨道:“又要这么早起来?”

“你不用起,我抱着你,到了早朝上你可以继续睡。”谢琮低声哄着,但还是把小猫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天气渐凉,路知晚睡觉时喜欢钻到被子里,因此早晨更不想起来。但谢琮监国,日日都要去早朝,他又不肯把小猫独自留在东宫,导致路知晚也要被迫跟着早朝。

“我在东宫候着你不行吗?”路知晚问。

“不行,你要是嫌不舒服,回头给你弄个窝,让人一路给你抬到大殿上,不把你弄醒。”谢琮说。

弄个窝给他抬到大殿上?

路知晚听了这话立刻不困了。

这是什么昏君发言……那他岂不成了作威作福的“妖妃”?

亏谢琮说得出来!

“那我以后变人了怎么办?还要陪你去早朝?”路知晚问他。

“你努努力,若你化成了人形,就不带你去早朝了。”

路知晚之前几次遇险,都是因为猫身无法自保,这令谢琮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若是路知晚能随意化成人形,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伤到他,谢琮也就不必再时时把人放在眼前了。

**

早朝上没什么大事。

谢琮监国后雷厉风行,手段比皇帝强硬得多,因此朝臣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办事效率反倒比皇帝没病之前更高了。

“要不要再去看看陛下?”下了朝后,路知晚问谢琮。

“你倒是比我还惦记他,今日不去了,带你回国公府看看。”谢琮吩咐了人去备马车,准备带着路知晚去国公府。

路知晚却道:“还是去看看陛下吧,看完了再陪我回家。”

这话旁人劝太子殿下未必会听,路知晚劝还是有用的。于是,谢琮先揣着猫去了一趟皇帝的寝宫。

相隔数日,寝宫中病气更重。

这一次,谢琮依旧让陈弘毅抱着小猫在外殿等候,自己单独进了内殿。

许是小猫的嗅觉比人更为灵敏,哪怕只在外殿中,路知晚也觉得这地方比上一次来时更死气沉沉了。

“是太子来了?”皇帝今日精神尚可,神智也较为清楚。

谢琮上前将人搀扶起来,又接过内侍递来的药亲手喂给他。

“太苦。”皇帝喝了几口不愿再喝。

谢琮无奈,将药又递还给了内侍。

“今日朝中可有什么事情?”皇帝问。

“英国公世子快要大婚了。”谢琮说。

“路家这几个孩子,就数老大最沉稳,陈家又是清流世家,两家结为姻亲再合适不过。”皇帝思忖良久,抬手召内侍总管靠近了些,让对方备了些赏赐送过去。

谢琮对皇帝这番话不以为然,心道若硬要论门第世家,皇家与英国公府岂不是更合适?他是当朝太子,阿晚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一文一武,也是门当户对。

“赏赐就由太子代朕送过去吧。”皇帝掩唇咳了一阵子,又道:“大婚当日,你也去吧,给英国公府撑撑场面。前些日路卿受了不少委屈,世子大婚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是。”谢琮欣然答允。

他想,幸亏听阿晚的话过来了一趟。

有了皇帝的旨意,他此番出入国公府便可以大张旗鼓,免得阿晚又胡乱担心。

“朕听说你日日抱着猫上朝,怎么今日没带着一起?”皇帝忽然开口。

谢琮眸光一凛,沉声道:“小猫淘气,怕闯祸,就让他在外殿候着了。”

“抱过来给朕看看。”皇帝说。

谢琮沉默片刻,开口唤陈弘毅,陈弘毅便抱着小猫进了内殿。

“抱过来。”皇帝招了招手。

陈弘毅看向谢琮,谢琮便接过小猫,抱着凑近了皇帝的病榻。

路知晚自幼就出挑,在京城众多的勋贵子弟中十分惹眼,再加上他性情张扬不卑不亢,颇受皇帝喜爱。所以,哪怕经历过那么多事,路知晚依旧对这位皇帝怀着点孺慕之情。

“路家那小子,知道你养的猫叫什么名字吗?”皇帝问谢琮。

“他喜欢猫,儿臣时常带着猫去陪他解闷儿。”谢琮说。

皇帝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猫有灵性,国师也喜欢养猫……自从养了猫,你的性情也收敛了不少。”皇帝想了想,又朝内侍总管道:“你亲自去挑几颗好看的珠子,赏赐给太子的猫。小猫都贪玩,珠子圆圆的它肯定喜欢。”

谢琮闻言替小猫谢了皇帝的赏。

从皇帝寝宫出来后,路知晚心情有些怅然。他和皇帝感情虽不至太深,但看到对方那副模样,心里依旧有些不好受。

“要是我师父还在京城,说不定能对陛下的病有点帮助。”路知晚说。

“你就没想过,你师父为何会选择那日回北境?”谢琮开口。

路知晚闻言一怔,抬头看向谢琮。

“你怀疑……我师父早就知道陛下的病?”

“太医不是说,父皇的病并非一朝一夕,只是突然加重了而已。你师父见过他,约莫是早就看出来了,这才特意选在了他病重前离开京城。”

无暝在皇帝病重的当天离开的京城,路知晚一直觉得这是巧合。

“你是在怪我师父一走了之?”

“为何要怪他?他救了你的性命,又救了我的性命,还救了无数朔州百姓。于公于私,我都只有感激他的份儿。”

路知晚拿不准他此时的心思,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谢琮朝他一笑:“在你心里,我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

“不是。”路知晚说。

“你师父曾说过,医者悬壶济世,他唯有两种人不救。一种是救不了的人,一种是不想救之人。无论我父皇是哪一种,都说得过去。”

“我师父说过这话?我怎么不知道。”路知晚一脸狐疑地盯着谢琮:“我不在的时候,你偷偷和我师父说过话?”

谢琮挑了挑眉,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找他说了什么?”路知晚问。

“咨询了一点小问题。”谢琮道。

“什么小问题?”路知晚好奇不已。

“等你化成人形以后,就知道了。”

路知晚:……

什么问题,是猫不能知道,只有人才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