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上,陆锦然的呼吸也几乎停滞。
高倍热成像仪的屏幕上,代表陈数的那个明亮热源。
离开了集装箱区,以一种恒定的速度,画出一条笔直的线。
而这条线的终点,正是那个一直潜伏不动的,属于狙击手的热源!
“他真的找到了!”
一名队员失声惊呼。
陆锦然的心也跟着狠狠一跳,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她瞬间明白了陈数的意图,他要正面猎杀那个狙击手!
“所有人注意!”
陆锦然一把抢过通讯器,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封锁线原地待命!任何人,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开枪!不准移动!重复,这是死命令!”
她死死盯着屏幕,双拳紧握。
现在,任何外部的干预,都是对这场顶级对决的亵渎。
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已经彻底反转。
距离,二百一十七米。
风速,零。
湿度,百分之七十八。
这是他身为顶尖狙击手的自信,是他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中磨炼出的绝对领域!
当陈数踏入这个距离时,蝰蛇的世界里只剩下准星、扳机和目标。
他将肺里最后一丝空气挤出,心脏的跳动仿佛都与世界的脉搏合二为一。
就是现在!
“砰——!”
沉闷的枪声撕裂了死寂的港口。
一颗特制的穿甲弹,旋转着,咆哮着,带着撕碎一切的动能,射向陈数的心脏!
这一枪,凝聚了蝰蛇全部的精气神。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怪物的胸口炸开一团血花,轰然倒地。
然而,就在子弹出膛的零点零一秒。
陈数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发,没有夸张的闪躲。
他的身体只是向左侧诡异地一晃。
一个幅度小到不可思议的动作。
“噗!”
高速旋转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他胸口的衣料飞了过去,带着布料的碎屑,深深嵌进后方一个集装箱的铁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蝰蛇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
瞄准镜里,那个身影已经重新站定。
甚至还偏了偏头,视线似乎穿透了狙击镜,直直刺入他的眼底。
不,不是躲。
是预判!
他在子弹离开枪口前,就预判了弹道!
蝰蛇大脑一片空白,坚如磐石的杀手意志,在这一眼对视中,土崩瓦解。
他引以为傲的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他看到,陈数动了,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
下一秒,那个身影化作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以一种完全违背人类运动学常理的速度,朝着巨岩猛冲而来!
跑!
快跑!
蝰蛇的身体本能地尖叫,可他的四肢却像灌满了铅。
二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唰!”
一道寒光闪过。
蝰蛇甚至没能看清那把剑是如何出鞘的。
他只是感觉脖子一凉,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最后一瞥,他看到了自己那具无头的身体,还保持着趴伏狙击的姿势。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灯塔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热成像屏幕。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刚才,屏幕上,代表子弹的那个高速飞行的微小热点。
与代表陈数的巨大热源,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交错而过。
“他……他躲开了……”
一名队员的声音干涩发颤,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鬼神。
“我的天……”
陆锦然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她死死攥着通讯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屏幕上,陈数的热源在躲开子弹后,没有丝毫停顿,化作一条迅猛的直线。
瞬间冲过了数百米的距离,与那个狙击手的热源重合。
代表狙击手的热源,亮度急速衰减,最后彻底熄灭。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
就在这时,港口区,陈数的身影从巨岩后走出。
他抬起手,按下了自己耳边的通讯器。
一个平静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清晰地传到每一个第九局队员的耳中。
“杂鱼,清扫完毕。”
第九局的加密通讯频道,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滋滋的电流声,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所有队员都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滞地盯着屏幕上那片彻底熄灭的热源。
“咳……”
陆锦然猛地咳嗽一声,她是真没想到,这才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陈数居然就已经成为了三段的武人。
但她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组长,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
“所有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果决。
“一级戒备!立刻前往港口核心区,与陈数汇合!”
“封锁现场,清理所有痕迹,快!”
命令下达,死寂的频道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气。
队员们如梦初醒。
……
另一边,陈数并没有在原地等待。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海水的咸腥和淡淡的血腥味。
他走到那具趴伏在巨岩上的无头尸体旁,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清理掉一只碍事的虫子。
但虫子背后,或许藏着一个蚁巢。
他双眼微眯,透视能力瞬间开启。
目光扫过作战服,在他的左胸内衬夹层里,发现了一个金属物体。
陈数伸手,撕开厚实的战术布料,指尖捏出了一枚硬币大小的徽章。
上面烙印着一个图腾。
一只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蝎子,蝎尾高高翘起,狰狞而诡异。
这绝非寻常雇佣兵的标志。
陈数将那枚火焰蝎子徽章揣进兜里,刚才完成的不是一场生死搏杀,而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没多久,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数十道战术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
陆锦然带着第九局的队员们赶到了。
当光柱汇聚在巨岩之上时,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空气,再次凝固。
蝰蛇的无头尸身还趴在那里,断颈处平滑如镜,切口甚至还在微微抽搐。
鲜血染红了半边岩石,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现场。
除了尸体和血,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式的处决。
“嘶……”
一名年轻队员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胃里翻江倒海。
他们见过太多血腥场面,但眼前这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压迫感,完全是另一个次元。
他们看向陈数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