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瞄准镜掠过老者尸体时。
他本该看到另一具被子弹打烂的尸体。
可那里,空空如也。
蝰蛇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迅速调整焦距,视野在混乱的火光中拉近。
一道鬼魅般的人影,正从弹雨交织的中心地带站起。
是他!
那个龙国傻小子!
蝰蛇的大脑宕机了零点一秒。
刚才那波弹雨,就是一头牛也该被打成肉酱了!
紧接着,他看到了让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的一幕。
那小子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邪玉木盒。
“操!”
一声压抑不住的咒骂从蝰蛇的齿缝中挤出。
他几乎是吼着按下了通讯器。
“将军!出事了!目标物品被那个龙国小子拿走了!他没死!”
通讯频道里传来孟哈将军暴怒的咆哮,夹杂着南洋土话。
内容只有一个意思,不惜一切代价,把盒子拿回来!
“活捉?”
蝰蛇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在这种三方混战的绞肉机里活捉一个滑得像泥鳅的家伙。
这他妈比在台风眼里绣花还难!
但他不敢违抗命令。
狙击枪的十字准星重新锁定了陈数。
只是这一次,杀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锁定。
准星从陈数的头颅,一路下移,最终定格在他的膝盖上。
灯塔之上,陆锦然冰冷的视线同样察觉到了战场的微妙变化。
“组长,”
一名队员压低声音汇报道。
“山坡上的狙击手动向异常,他放弃了压制那几个保镖,似乎在瞄准别的东西。”
陆锦然举起望远镜,顺着狙击手的射击方向望去。
“陈数?快准备营救!”
“一、二组,继续压制!”
“三号观察哨!我要他每一秒的动向!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向他开火!”
“收到!”
战场的逻辑,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陈数当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变化。
那股如芒在背,锁定他眉心的致命杀机,突然就消失了。
陈数立刻懂了。
他不再是必须清除的垃圾,而是成了双方都想抢到手的战利品。
山坡上,蝰蛇的呼吸平稳如机器,手指轻柔地搭在扳机上。
将军的命令是活捉,那就先废掉他的行动能力。
十字准星死死咬住陈数晃动的膝盖,预判着他下一步的移动轨迹。
“你跑不掉的。”
他低语,然后扣动扳机。
砰!
大口径狙击弹带着撕裂一切的动能,旋转着扑向目标!
这一枪,必中!
他对自己十五年的狙击生涯有绝对的自信。
子弹会精准地掀飞那个龙国小子的左膝盖,让他像条断了脊梁的狗一样趴在地上。
然后,将军的士兵们会一拥而上。
然而,瞄准镜里的画面,却让他大脑的逻辑链条彻底崩断。
就在子弹即将命中的前零点几秒。
那个小子的身体,以一个完全违背人体工学的姿势向侧方平移了半米!
不是躲闪,不是翻滚,,是平移!
子弹钻入地面,溅起一蓬混着血水的泥土。
落点,正是陈数左脚刚才踩过的地方。
“不可能!”
蝰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这是什么鬼反应速度,这是怪物吗?!
几乎在陈数做出规避动作的同时,陆锦然冰冷果决的命令已经吼出。
“开火!”
她不知道陈数是怎么躲开的,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机会来了!
灯塔之上,第九局压抑已久的火舌,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数道交织的火线,如同愤怒的赤色长鞭,狠狠抽向山坡上蝰蛇潜藏的狙击点。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打得岩石碎屑横飞,火星四溅。
蝰蛇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死亡的寒意从脊椎窜上天灵盖。
他甚至来不及再次瞄准,就连滚带爬地缩到一块巨岩后面。
子弹噼里啪啦地敲打在他头顶的岩石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妈的!疯狗!”
他死死抱着自己的宝贝狙击枪,破口大骂。
视野,彻底丢失。
狙击手的压力消失的瞬间,陈数动了。
他没有冲向灯塔方向,第九局所谓的安全通道,因为那里绝对会有人盯着。
他抱着怀中冰冷的木盒,冲向码头另一侧那片集装箱区!
那里地形复杂,视野受阻,是狙击手的噩梦,却是他这种武人的天堂。
陈数的行动,瞬间引爆了整个战场。
“他要去集装箱!立刻掩护陈数!”
另一边,孟哈的部队也反应过来。
通讯器里传来孟哈将军气急败坏的咆哮。
远程射击已经没用,那个小子滑不溜手,跟鬼一样!
“围过去!用人堆死他!我要活的!”
十几名端着突击步枪的士兵,立刻放弃了与第九局的对射。
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从侧翼朝着集装箱区包抄而去。
三方的意图,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第九局要保他,孟哈要抓他。
而他自己,则为所有人选择了一片新的坟场。
陈数的身影闪入集装箱之间的阴影中。
身后是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包围圈正在收紧,那些士兵的脸上,带着猫捉老鼠的残忍笑容。
他们觉得,这个手无寸铁的龙国小子已经是瓮中之鳖。
可他们没有看见,陈数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那张麻木的面具缓缓褪去,他要的,就是这个局面。
缓缓将手伸向腰后,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感受着那些人身上散发的杀意。
陈数将怀里的邪玉木盒用衣服固定好。
缓缓抽出了那柄传世名剑。
一声轻微的剑鸣,仿佛龙吟。
古朴的剑身在集装箱缝隙透下的一缕月光下,泛起森然的寒光。
莫邪,出鞘!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
狭窄的通道,则是最致命的陷阱。
“他在这边!”
一名士兵端着枪,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集装箱拐角探出头。
下一秒,他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一抹冰冷的寒光,在他瞳孔中急速放大。
那不是枪口的火花,而是一道比月光更清冷比死亡更迅捷的剑光!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地钻入他身后同伴的耳中。
士兵的身体僵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