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呼唤,在这气氛凝重的朝堂之上,悠悠飘荡,却似重锤般敲在箫御珩的心间 。
他下意识地回头,垂眸看向苏芙笙,目光瞬间捕捉到苏芙笙颤抖的身子,她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那被她咬出印记的下唇,殷红中透着几分楚楚可怜,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伸出手,想要将她紧紧护在怀中,隔绝这世间所有的纷扰与恶意。
“朕贵为天子,天下之主,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这皇位要来何用?” 这个念头如毒刺般扎在他的心间,令他理智逐渐失控,他已经做好彻彻底底的站在她这边的准备,什么江山社稷,外交,皇家威严都不管不顾。
然而苏芙笙却苏芙笙心一横,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决然与一丝哽咽:
“臣妾愿随周大人前往大理寺,接受审讯,只求朝堂安宁,两国不起干戈。”
她低垂着头,不敢抬眸去看箫御珩,生怕自己眼中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恐惧被他捕捉到。
箫御珩望着跪在脚下的苏芙笙,目光凝滞。
他的笙笙,向来在他身边被宠得肆意,何时变得如此懂事?
这难道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吗,可为何,他会如此难受?
“爱妃不必如此。” 箫御珩伸出手,想要将她扶起。
然而,他的手还未触碰到苏芙笙,顾太傅 “扑通” 跪地,声音恳切:“恳请陛下应允,以安天下之心!”
这一声宛如平地炸雷,瞬间打破了朝堂的微妙平衡。
刹那间,其他大臣们纷纷整齐划一地跪地,此起彼伏的请旨声瞬间充斥整个大殿:“恳请陛下应允,以安天下之心!”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仿若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似要将整个朝堂淹没。
箫御珩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滞,随即目光冰冷,仿若腊月寒霜,回头从一众跪地的大臣脸上一一扫过,包括虞大爷,谢辞,都跪地请旨。
箫御珩眼神中满是怒火,语气强硬:
“朕对律法的尊崇无需你们提醒,朕亲自审理,便是要让天下人看到,朕绝不偏袒任何人,定会给两国一个公正的交代。此事无需再议!”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在大殿内回荡,震得众人心中一颤,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再无人敢出声反驳。
箫御珩扶起苏芙笙,苏芙笙却跪地不起。
“陛下,求您应允。” 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臣妾即便粉身碎骨,也不愿因一己之私,成为历史上遭人唾弃、遗臭万年的恶妃。”
更不愿让陛下背负昏君之名。
“陛下!” 苏芙笙急切呼喊,趁着箫御珩还未开口拒绝,迅速抬头望向他,目光灼灼,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臣妾深信周大人公正严明、明察秋毫,还臣妾一个清白” 此刻,她身姿虽柔弱,可那眼神中迸发出的坚毅,仿若能抵御世间一切风雨。
今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任何人将这污蔑的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更不会让这无端的祸事,成为朝堂动荡、陛下被人诟病的源头 。
箫御珩闻言,身形猛地一震,目光凝滞在苏芙笙脸上。那双眼眸,曾无数次盛满对他的爱意与依赖,此刻却满是决然与孤勇。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疼意蔓延。
“笙笙……” 他喃喃开口,声音干涩喑哑,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他怎会不知大理寺暗藏的凶险,那些人巴不得借着这机会置她于死地。可看着苏芙笙坚定的眼神,他清楚,她心意已决。
“好。” 许久,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字,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割舍自己的一部分。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苏芙笙的脸颊,指腹摩挲间,触到她脸颊上冰凉的泪,那泪水似有滚烫的温度,灼伤了他的指尖,更灼烧着他的心。
“朕等你回来。”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哪怕这一路荆棘密布,他也定会想尽办法,护她周全。
“多谢陛下,陛下圣明!” 群臣整齐跪地,声音响彻朝堂,恭恭敬敬地向箫御珩行礼。
“都平身吧。” 箫御珩神色冷峻,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挥了挥手说道。
众人纷纷起身,苏芙笙也随着起身,却因双腿长时间跪地发麻,身子猛地一晃,差点向前踉跄跌倒。
箫御珩眼疾手快,伸出双手稳稳扶住她,动作间满是担忧与疼惜。
“多谢陛下。” 苏芙笙迅速站稳,强忍着内心的悲戚与不舍,神色平静地躬身行礼,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唯有如此,才不会让人因自己礼数不周,而挑剔陛下与虞家。
箫御珩感觉手腕上一阵温热,苏芙笙的泪水顺着他的手腕缓缓滑落。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苏芙笙,只见她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面容,看不清神色。
箫御珩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立刻反悔,将苏芙笙紧紧护在身后,带她远离这一切纷扰。
林远图一直留意着箫御珩的举动,见他目光炽热,拉着苏芙笙的手就要往怀里揽,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了箫御珩的手臂,低声却急切地说道:
“陛下,莫忘了元后的惨剧。”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若一记重锤,敲在箫御珩的心间。
林远图意在提醒,先帝当年因痴迷祸妃,致使朝堂动荡,元后含冤而死,那悲惨的过往,不该在今日重演。
若箫御珩再重蹈覆辙,如何面对惨死的元后,又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
“臣先带笙妃娘娘下去。” 周玄清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出声解围,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僵局。
苏芙笙心乱如麻,再次从箫御珩手中轻轻抽出手臂,脚步略显沉重地转身,与周玄清一同向外走去。
赵靖走在两人前面,两侧御林军整齐排列,表面上看是押解,实则暗中护佑。
望着苏芙笙离去的背影,箫御珩极力克制,面上神色平静,不见波澜,然而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已然握出了血迹,他却浑然不觉,满心都是对苏芙笙的担忧与不舍。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众人定睛一看,竟是璐嫔,她带着绿柳和桃蹊缓缓走来。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尤其是长公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难以置信地看向其中一位大臣。
那位大臣也是惊恐万分,他分明已经派人杀了璐嫔,还亲眼看着她没了气息,才将尸体扔进湖里,怎么如今她竟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
“娘娘。” 桃蹊和绿柳一见到苏芙笙,眼眶瞬间红了,急忙挣脱开跟在璐嫔身后的侍从,快步上前,目光急切地打量着苏芙笙,查看她是否受伤,眼中满是关切。
苏芙笙看到二人安然无恙,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她们没事就好。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箫御珩同样大为震惊,赵靖此前归来时,曾暗中给他一个眼神,传递的信息分明是璐嫔已死。
可眼前的事实却让他困惑不已。
璐嫔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心脏处鲜血汩汩涌出,洇红了衣衫,显然已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即便如此,她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张嘴,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仿若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陛下…… 是长公主,她逼臣妾陷害笙妃。九皇子,也是她的人杀的……”
话未说完,她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桃蹊和绿柳赶忙扶住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让原本就混乱的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太医!” 箫御珩随即命令,“给朕治治好她!”
顿时在一旁待命的太医纷纷上前去稳住璐嫔。
片刻后,璐嫔缓了缓,继续说:
“前几日,笙妃娘娘好心将这步摇赠予我,桃蹊和绿柳都瞧得真真儿的。还有…… 还有那死去的杜婉仪,实乃襄正王的阴谋啊” 璐嫔气息微弱,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断断续续,却如重锤般砸在众人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