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的嬷嬷惊慌失措的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夫人晕倒了,快请大夫来!”
官媒婆子手中的茶盏吓得掉在地上,她赶紧跑过去试图帮着嬷嬷一起抬起通判夫人。
府里瞬间一阵兵荒马乱。
好不容易把通判夫人抬到软榻上,大夫也匆匆赶来……
通判府里的三个姨娘,两名待字闺中的小姐闻讯全都带着仆妇赶到花厅。
众人皆是如丧考妣,通判夫人如若不测,四名庶子、庶女的前途(婚期)可就一片晦暗了。
大夫一番诊治后,通判夫人醒是醒了,眼神有些呆滞,精气神儿也似被抽走了。
大夫惶惶然道:“夫人您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只是再也不能受言语刺激了,否则……”
赵姨娘担心小儿子张子诺的亲事,立即追问道:“大夫,夫人会如何,还请明说!”
大夫捋须压低声音道:“重则性命不保,轻则卧床不起,口歪鼻斜。”
三个妾室和两个小姐立即心慌的手拿帕子擦拭眼角,天爷啊!
少爷小姐都正在谈婚论嫁的关键时刻,嫡母如若遭遇不测,婚期要拖延三年……
张晗语的心里怒意上涌,都怪张晗胭!是她害了自己!当初她信誓旦旦的能促成冯家的二表哥与自己的亲事!
结果去年她带着满腔的失望返回府城,她从十五岁等到了十八岁,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耗费了她三年的光阴。
嫡母好不容易给她说成了一宗好亲事,因张晗胭被休,嫡母受了打击……
不不不!这些都是其次!
张晗胭是嫡出的大小姐,她被休……天爷啊!这可如何是好?通判府的名声全被毁了!!!
张氏未嫁的小姐只怕是全完了!
张晗语越想越气,突然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让张晗胭付出代价!”
刘姨娘一把拉住女儿,小心翼翼的先瞧一瞧眼神怔愣的夫人,再压低声音道:“三小姐你慎言啊!”
张晗语气咻咻的道:“张晗胭不是挺能耐的么?她被休了为何要回府城?她为何不在冯家用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
张晗胭回到府城岂不是毁了我和四妹的亲事?云城不是有庵堂么?张晗胭就是舍不得死也可以去庵堂过完一生啊!被休了,张晗胭还有何脸面回到府城,她就应当去死!她怎的不去死?”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因为气愤,满脸通红。
“姑奶奶!这些话是你能说的么?”刘姨娘压低声音呵斥道,“你是庶出小姐,张娘子再不济,也是嫡出的大小姐!当心夫人迁怒到你身上了!”
张晗语自从与孙家的大少爷定下亲事后,孙家送来丰厚的提亲礼虽然不及当初的冯家,却也比嫡出二小姐的提亲礼高出不少!
单单孙家送来的五千两白银,就彻底解了通判府的燃眉之急!
古玩字画、文房四宝、绸缎布匹这些礼物也让通判府的库房充盈了。
张晗语自孙家来提亲后,她的地位一下高了不少,她觉得她是张家的有功之臣,她拂开刘姨娘的手道:“张晗胭被休,她出了这等丑事,世家大族,谁还敢与出了弃妇的张家联姻?
我的亲事顺顺利利则罢,如若有何变故,我张晗语与张晗胭不死不休!好啊,她还敢住在城西的青梅巷……”她总算止住了话头,心里打定了主意,定要张晗胭好看!
陈姨娘的心里虽然焦急,但不敢像三小姐这般张狂。他的儿子张子攸正在参加院试,如若中了秀才,她是亲娘自是能扬眉吐气了!
可如若夫人有何不测,儿子要丁忧、刚及笄的女儿要守孝,亲事要等三年后再议……
陈姨娘心慌的走到通判夫人身边,心里再焦急也是一脸担忧的看向大夫,她略通医术,帮大夫研墨,让他快开药方。
通判夫人的陪嫁嬷嬷出言呵斥张晗语道:“夫人患疾,三小姐不先来侍疾,枉费夫人为你的亲事操劳!三小姐却在那里说些有的没的?你对得起夫人对你的教导么?”
张晗语可以把几个姨娘不放在眼里,可在嫡母的嬷嬷面前,她还是不敢造次的。
她赶紧走到软榻边跪下,一脸哀切的问道:“母亲您的身子可还好?您要挺住啊母亲!”
大夫开了几剂药,管家拿着方子出了花厅,找小厮抓药去了。
通判夫人慢慢的冷静下来了,大女儿竟然被休,全府城都知晓了,她这个做娘亲的,还有老爷这个做父亲都不知晓!
算张晗胭识趣,被休回了府城也没回通判府丢人现眼!
哈哈哈!她这个通判夫人教女无方,亲自教养的女儿被休,现在她成了全江陵府的笑柄!
通判夫人双眼空洞的瞧着屋顶,心里的恨意翻涌。她瞥一眼龟缩在一旁的官媒婆子,总算明白了她的来意。
通判夫人咽了咽口水道:“官媒婆婆今日前来,不止是为了告诉本夫人,张娘子被休一事吧?”
婆子讪讪的道:“张夫人,要不您先缓缓,刚才大夫可叮嘱过了,你不能再受刺激了!”
通判夫人示意张晗语起身,张晗语把嫡母搀扶起来坐进圈椅里,冷着脸道:“通判府里的大小姐被休,既然全府城都知晓了!想必我的几个亲家都在质疑我这个嫡母家教不严!
我张家的少爷、小姐们有被休的长姐蒙羞,想必在府城被误会为张氏女眷家教欠缺,德行有亏、不守女训女德吧?”
“正是如此!”官媒婆子心一横,如实回答道,“昨日夜间,与二少爷定下亲事的朱家去了老婆子的家中,与老婆子讲明,他家的老夫人重新请了高僧占卜,朱小姐和二少爷大婚不合!”
通判夫人冷冷一笑道:“孙家呢?可也是想提出退亲了?”
“夫人英明!”官媒婆子说完后垂下脸去。
她今年替通判府的少爷小姐保媒真是流年不利犯了太岁啊!出了张娘子被休一事,她这个官媒婆子也太难了。
“婆婆你胡说!……”张晗语听说她的未婚夫家想退亲,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她急着开口,完全忘了有嫡母在,她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三丫头!”通判夫人低声呵斥道。
张晗语低下头,将手中的丝帕扭成一团,心里在狠狠的咒骂张晗胭毁了她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