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报国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他缓缓环视四周,发现身处自己的府邸。床前,一位青年将领正关切地注视着他,眼神中满是敬意。
何报国心中一动,已猜出这位将领的身份,仍然礼貌地问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那人微微一笑,声音沉稳而有力:“我是晋王麾下的将领,张红旗。”
何报国早听说过张红旗之名,见他亲临,心中稍安,他挣扎着坐起身来,依靠在墙上,关切地问道:“那些流匪,可已被驱散?”
张红旗点了点头,神色坚定:“自匪首洪献忠以下,已有五万人伏诛,我军目前正全力追剿残余的匪徒,定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两人谈话间,一名士兵匆匆走进屋内,行礼禀告:“启禀大帅,费师长得胜归来,正在外面等候。”张红旗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何报国,问道:“何将军,你可有气力,与我同去迎接凯旋军士?”
“当然有!”何报国精神一振,翻身下床,却不料脚下一软,身形踉跄。张红旗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搀扶着他走出了房间。
厅堂之内,子弟兵各级将领们或坐或立,三五成群地热烈讨论着此次剿匪的各次战斗,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在这片铁血男儿之中,蒋懋冉静坐在一侧,文弱的身姿与书卷气息,在这充满阳刚之气的环境中显得格外不同,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然而,尽管他外表文弱,但众将领望向他的眼神中,却无一不流露出深深的敬佩。
就在昨日,当洪献忠的尸首被拖入城内时,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知府大人,竟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举动。他愤然上前,亲手砍下了洪献忠的胳膊,生生地啃了几十口吞入腹中。这一幕,不仅让在场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就连那些曾以人肉为军粮的羯人士兵,都感到骇然不已。
众人见张红旗,纷纷提拔身姿行礼。张红旗示意众人坐下,将何报国介一一绍给子手下将领。
接着,张红旗目光转向了费孟起,眼神中流露出由衷的赞赏:“费师长,此番战役,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啊!”这句话是张红旗发自内心的感慨,他此次让归化士兵单独作战,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心中难免有些忐忑。费孟起却干净利落地歼灭了向北逃窜的流匪,并活捉了洪献忠手下的两大悍将——史乘风与史乘云兄弟,给这次剿匪,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费孟起连忙站起身来,诚恳说道:“大帅过誉了。向师长率军深入敌后,亲手击毙洪献忠,那才是首功一件。我等只是尽了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众人的目光随之转向了向左,只见他挤出一丝微笑,但眼中却难掩疲惫与哀伤。虽然向左完成了任务,但他的四师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四个团长全部英勇牺牲,另有过半的士兵也战死沙场。
厅堂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众将领们纷纷低下了头,在心中向牺牲的战友默哀。
何报国心中最为难受,除了殉国的战友,他还想到那些百姓。七百多年轻女子,如同花朵一般的生命,全部惨死在了陈仓城下,她们的哀嚎与哭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那悲惨的一幕幕,如同利刃般刺痛着何报国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步伐沉重地走到张红旗身前,跪倒在地,道:“张元帅,我有罪于百姓,如今战事停歇,何报国绝不推卸责任,愿在百姓面前自刎谢罪,以慰那些无辜而死的百姓在天之灵。”
张红旗连忙站起,双手相搀,道:“何将军,快请起!那日形势危急,你若不下令,便会有更多的百姓惨死。你英勇守城,浴血奋战,坚持到援军赶到,这些大家都看着眼里,百姓们也都知道。”
蒋懋冉也走上前来,紧紧攥住何报国的手,说道:“何将军,昨日下令放箭,我也有份。我们都是在为了保护更多的百姓,做出艰难的选择。你若是自刎谢罪,我又岂能独活?可我们若是都死了,那陈仓的百姓又该如何?谁来守护他们?我们肩上的责任重大,不能因为一时的愧疚而放弃未来的使命。”
张红旗与蒋懋冉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进何报国的心田,驱散了他心中的部分阴霾。他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张红旗见状,威严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都坐下,他的声音在厅堂内回荡,充满了力量与决心:“好了,大家都是军人,不能这样婆婆妈妈。战场上的生死考验我们都能挺过来,现在更不能被悲痛击垮。虽然匪患已除,但我们的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环顾四周,目光炯炯:“陈仓如今满目疮痍,无数百姓无家可归,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我们当前最需要做的,是迅速行动起来,安抚百姓的情绪,帮他们重建的家园。我们要让百姓们知道,有我们子弟兵在,他们就有依靠,就有希望。”
说到这里,张红旗微微一顿,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当然,我们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相信,晋王殿下很快就会送来资源,帮助我们更好地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但在此之前,我们每个人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陈仓的重建贡献一份力量。”
众将领闻言,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