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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酒鬼小师弟 > 第1020章 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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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枢城的晨雾里,传来第七声钟鸣时,最后一批玄铁卫正将育婴堂的孩子们抱上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沉重,车辙里还残留着未干的黑血——那是昨夜噬魂雾突袭时,护城士兵留下的。

“东境的‘蚀灵风’起来了!”传讯兵的甲胄上结着白霜,霜花里裹着细小的冰晶,那是被风刮过的痕迹,“落霞关的城楼被风削去了半截,守将说……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马车上的孩子们大多发着低烧,小脸通红,却懂事地攥着木牌——那是沈清辞用银辉画的护身符,牌面上的稻穗纹路正随着灵脉波动微微发亮。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突然指着城墙根,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兔子……我的木兔子忘拿了!”

那是只用桃木刻的兔子,是杨辰前几日给她刻的,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石阶下,被晨雾打湿了绒毛。杨辰弯腰捡起木兔,指尖触到冰凉的木头时,突然想起昨夜沈清辞的话:“蚀灵风会顺着灵脉流动,中枢城的地下灵脉已被魔蛟的涎水污染,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撤离的路线是三天前定的。沿镜湖西岸往南,穿过瘴骨林的药田,最终在南境的“避风港”落脚——那里有渔民世代搭建的石屋,背山面海,灵脉纯净,是目前唯一能避开蚀灵风的地方。

“李肃,带第一队先走。”杨辰将木兔塞进小姑娘手里,归墟剑在鞘中轻轻震颤,“护好孩子们和药箱,我在后面断后。”

李肃的玄铁盾重重砸在地上,盾面的凹痕里还嵌着骨翼魔的残骨:“统领!要走一起走!您的伤……”他没说下去,但每个人都清楚,杨辰胸口的伤口在蚀灵风里会恶化得更快,那是深海魔蛟的利爪留下的旧伤,至今仍在渗血。

沈清辞的银辉突然从冰晶中涌出,在马车周围织成淡蓝色的护罩。孩子们发着的低烧渐渐退了,红棉袄小姑娘抱着木兔,在护罩里咯咯地笑:“清辞姐姐,你的光真暖和。”

“听话,先跟李叔叔走。”沈清辞的指尖拂过孩子的额头,银辉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和你杨哥哥要给木兔子找些伙伴,随后就来。”

她转身看向杨辰时,眼底的担忧藏不住:“蚀灵风的速度比咱们想的快,断后最多半个时辰,必须撤。”

“知道。”杨辰的归墟剑突然出鞘,金白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雾气,露出后面黑压压的魔群——那些被噬魂雾感染的傀儡,正摇摇晃晃地朝马车扑来,他们的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浑浊的白翳。

“走!”杨辰的剑气横扫,将傀儡们逼退三丈,玄铁靴在青石板上踏出深深的脚印,“告诉避风港的渔民,备好姜汤,我们回来要喝热的。”

李肃咬了咬牙,转身跳上领头的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归墟剑的龙吟,还有沈清辞银辉炸裂的轻响——那是他们在为撤离争取时间。

撤离的队伍刚走出中枢城的南门,蚀灵风就卷着黑雾追了上来。风里夹杂着细小的冰晶,落在马车上,护罩顿时泛起涟漪,沈清辞留下的银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下去。

“快!往镜湖靠!”有老兵突然大喊,他曾在南境治水,知道镜湖的水汽能暂时阻隔蚀灵风,“灵脉水在雾里会发光,跟着光走!”

马车纷纷转向,车轮碾过湖边的软泥,溅起的水花里果然泛着金光。渔民们划着小船在前面引路,木桨搅起的涟漪中,无数条银线从湖底升起,与护罩的银辉交织,形成一道临时的屏障。

一个抱着药箱的医官突然惊呼:“糟了!药箱里的‘醒魂草’忘在天枢殿了!那是治噬魂雾的主药!”

醒魂草只在中枢城的天枢殿后院生长,是沈清辞用瑶光仙骨本源催活的草药,能暂时压制傀儡的戾气。李肃勒住马缰,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黑雾,喉结滚动了几下:“老张,你带队伍继续走,我回去取。”

“李将军!”老张抓住他的胳膊,指节发白,“那是陷阱!蚀灵风都快到天枢殿了,回去就是死!”

“孩子们等着药救命。”李肃抽出腰间的短刀,刀身映出他坚毅的脸,“我是玄铁卫,总不能让孩子们……”他没说完,翻身跳下车,朝着中枢城的方向狂奔,玄铁靴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此时的中枢城里,杨辰正背靠着天枢殿的石柱喘息。归墟剑的剑身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痕,那是被蚀灵风刮过的痕迹。沈清辞的银辉护罩已变得透明,她扶着杨辰的胳膊,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灵脉的震颤——蚀灵风的寒气已顺着伤口侵入骨髓。

“差不多该撤了。”沈清辞的声音带着急促,“李肃他们应该快到镜湖中段了,我们从密道走,能追上。”

杨辰刚要点头,突然听见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肃浑身是霜地冲了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个药箱,箱角的铜锁在碰撞中叮当作响:“统领!清辞姑娘!醒魂草……我拿到了!”

他的脸颊被风刮出了血口子,嘴唇冻得发紫,却咧开嘴笑了,露出冻得发白的牙齿:“孩子们……有救了……”

话音未落,蚀灵风突然从殿门涌入,卷起地上的黑灰,朝着李肃扑去。沈清辞的银辉瞬间挡在他身前,却被风撕开一道口子,白霜顺着李肃的脖颈往下爬,他怀里的药箱“哐当”落地,醒魂草撒了一地。

“快走!”李肃突然推了杨辰一把,自己却转身冲向风眼,玄铁盾在他身后展开,“我来挡着!你们带药走!”

蚀灵风卷着他的身体撞在石柱上,盾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李肃的喉咙里涌出黑血,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倒下——他看见杨辰和沈清辞正捡起地上的醒魂草,看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入口,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归墟剑的剑气散发着微光。沈清辞的银辉裹着醒魂草,指尖的颤抖越来越明显:“李肃他……”

“他会没事的。”杨辰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玄铁卫的盾,硬得很。”

密道尽头的出口连着镜湖的水寨。当他们钻出来时,正遇上撤离队伍的最后一辆马车。红棉袄小姑娘趴在车帘上,看到他们就挥着木兔大喊:“杨哥哥!清辞姐姐!你们来啦!”

蚀灵风的呼啸从远处传来,中枢城的方向已被黑雾彻底笼罩。渔民们划着小船围上来,将他们拉上最大的一艘渔船。船老大是个黝黑的汉子,他指着远处的避风港:“放心,到了那里,风就刮不进来了。”

渔船驶离水寨时,杨辰站在船头回望。黑雾中的中枢城轮廓越来越模糊,却在某个瞬间,他仿佛看到天枢殿的方向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那是玄铁盾反射的光芒,像极了李肃总挂在脸上的笑。

沈清辞将醒魂草交给医官,银辉轻轻覆在杨辰的伤口上。船身随着波浪起伏,孩子们的笑声从船舱里传来,混着湖水拍打船板的声响,竟压过了远处风的呼啸。

“你看。”她指着船舱的方向,“他们都好好的。”

杨辰望着越来越近的避风港,石屋的轮廓在夕阳下泛着暖光。渔民们正站在岸边挥手,石屋前的空地上,已燃起了篝火,火光里能看到晾晒的渔网和新搭的草棚。

“是啊。”他轻声道,归墟剑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晃动,“都好好的。”

撤离不是结束。就像李肃用盾挡住风的瞬间,就像醒魂草撒在地上的刹那,就像孩子们握着木兔的温度——这些细碎的光,终将在避风港的石屋里,重新汇聚成燎原的火。

船靠岸时,红棉袄小姑娘第一个跳下来,举着木兔冲进石屋。杨辰和沈清辞跟在后面,听见她奶声奶气地喊:“李叔叔说要给我刻木老虎,等他来了,咱们一起玩呀。”

石屋里的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的脸。医官正在熬药,药香里混着烤鱼的香气;渔民们在修补渔网,谈论着来年的收成;玄铁卫们靠在墙角打盹,手里还紧紧攥着兵器。

杨辰突然明白,所谓撤离,从来不是逃亡。是带着希望往更坚实的土地上走,是把孩子们的笑声、药草的香气、甚至是玄铁盾的光芒,都小心翼翼地护着,等着有一天,能重新回到中枢城的青石板路上,告诉那些黑雾:

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