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王胜兰正蹲在奶粉货架前，动作虽慢却有条不紊地往背包里塞压缩饼干。
她每拿起一包都会仔细查看生产日期，确认无误后才轻轻放入包内。
这个发现让林真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抹了把脸上溅到的黑血，重新握紧了腰间仅剩的水果刀。
林真贴着倾倒的挂面货架挪动，帆布鞋底碾过洒落的花椒粒，辛辣气息混着腐臭直钻鼻腔。
她在米面粮油区的尽头停住脚步，生锈的仓库铁门歪斜着嵌在墙里，合页处凝结的暗红色锈块像干涸的血痂。
掌心按上去的瞬间，金属传来刺骨的凉意，锈蚀的纹路在皮肤上刮出细微刺痛。
屏息默数三个心跳的间隙，她将耳朵贴紧门板。
门缝渗出的冷气裹着塑胶地板清洁剂的刺鼻气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肉腥甜。
当确认没有拖沓的脚步声和喉间嘶吼，她摸出藏在内袋的橡胶手套——这是从体育用品区顺来的拳击手套，剪去指套后正好贴合手掌。
铁门发出垂死般的吱呀，缝隙扩大到三十厘米时，林真侧着身子挤进黑暗。
应急灯在天花板忽明忽暗，照亮成排码放的货架。
粮面油调味料各种生活日用品堆叠成小山，顶端的卫生巾包装在冷光下泛着珍珠白，卷纸整齐捆扎的塑料封膜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货品条形码的瞬间，视网膜上绽开淡金色网格。
一箱箱日用品消失在手心，天花板积灰簌簌落在发间。
林真忽然顿住动作——货架阴影里，某个纸箱边缘沾着暗红污渍，形状像是拖拽的血痕。
她屏住呼吸，水果刀已经握在手里，直到确认那只是泼洒的番茄酱，才继续将整排卫生纸扫进系统空间。
冷冻库门把手结着层薄霜，触碰时寒气顺着指尖直窜脊椎。
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凝成霜花，她用力一拉，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叫。
零下十八度的冷气裹挟着血水腥甜扑面而来，速冻食品包装袋上的冰碴在应急灯下闪着幽蓝的光。
林真用手抚过速冻饺子、包子一股脑的消失在她手心。
角落的医用冰袋还未拆封，银色包装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她忽然笑出声，目光落在冷冻库底层整箱的冻鸡胸肉上。
指尖触到包装的刹那，冰晶碎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三天后断电，这些可都是补充体力的好东西。”
药品区的玻璃药柜早被人用钝器砸出蛛网裂痕，密码锁扭曲地垂挂在柜门上。
林真用匕首刀柄敲碎残留的玻璃，布洛芬缓释胶囊的铝箔板在掌心硌出凹痕。
她将创可贴、碘伏、抗生素软膏分门别类塞进登山包，突然瞥见货架顶层的妇科用药。
王胜兰在日用品区欲言又止的神情闪过脑海，她抬手一扫，两盒药消失的瞬间，生鲜区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
“妈的这箱泡面是老子先看见的！”刺青男的怒吼混着金属货架的碰撞声炸开时，林真正将最后两卷厨房用纸收进系统空间。
腐臭味里突然混入泡面调料包的辛辣气息，她贴着货架侧身挪动，鞋尖碾过打翻的红烧牛肉面汤汁，黏腻的触感从鞋底一路漫到脊椎。
食品区拐角处，穿情侣装的男生蜷缩在收银台后，喉结随着吞咽动作剧烈滚动。
刘玲玲的手被寸头男人反拧在背后，破洞牛仔裤上的丧尸腐肉随着挣扎微微颤动，在瓷砖地面拖出暗红痕迹。
十多个幸存者围在粮油货架旁，为首的刺青男正用滴着黑血的消防斧敲打货架，斧刃与金属碰撞的声响让空气都跟着震颤。
“兰兰？”林真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堆叠的饮料柜。
王胜兰猛地抬头，怀里的两罐八宝粥险些滑落，膝盖上还沾着仓库的灰渍。
她嘴唇翕动两下，最终只是颤抖着指向刺青男的方向。
林子归正点头哈腰地递上从货架搜刮的火腿肠，刘玲玲盯着林真背包露出的半截卫生棉包装，眼神在嫉妒与恐惧间来回游移。
“新来的小妞挺能藏啊。”整只胳膊都是刺青的男人斧刃突然指向她藏身的货架，左脸横贯颧骨的疤痕随着狞笑扭曲，“老子的人说看见你往仓库跑，里面还有物资吧？”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大妈手中缺齿的西瓜刀在应急灯下晃出暗红反光，几个握着撬棍的男人已经呈扇形包抄过来。
林真缓缓站直，登山包带子勒进肩膀的痛感反而让她冷静。
她扫过人群中躲在成年人身后的几个女孩，注意到她们攥着零食包装纸的手指在发抖。
这些人显然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争抢食物上，连货架上堆积如山的毛巾都无人问津。
“仓库空了，不知道是谁把货都拖走了。”林语调平淡，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裤兜里匕首的防滑纹。
“少废话！”刺青男一脚碾碎地上的罐头，腐臭的汤汁溅在女孩们的帆布鞋上，“老子看见你从冷冻库出来，里面的肉呢？”
林子归突然抢话：“她背包里肯定有！刚才还看见她拿了好几盒药——”刘玲玲慌忙拽住他袖口，却被刺青男抬手制止。
王胜兰突然冲出来，手中八宝粥砸在地上炸开：“她没拿多少！是我让她帮忙找卫生巾的......”
话音未落就被跟班一把推倒，膝盖重重磕在碎玻璃上。
林真看着血珠渗进瓷砖缝隙，突然笑了——那笑容比丧尸的獠牙更让众人脊背发凉。
她解下登山包甩在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拉开拉链。
几盒布洛芬、三件褪色卫衣、半卷皱巴巴的卷纸散落在地。
举西瓜刀的大妈骂骂咧咧地翻找，终于从包底拽出两包压缩饼干。
刺青男食指摩挲着饼干包装上印的卡通小熊，喉结滚动着舔过脸颊狰狞的疤痕。
他刚要开口，生鲜区突然炸开刺耳的玻璃爆裂声，整排冰柜的钢化玻璃如蛛网般龟裂，蓝色碎碴混着暗红液体溅射到货架上。
所有人的瞳孔同时骤缩。
刺青男立刻将消防斧横在胸前，金属斧柄被他攥得发出吱呀声响。
他身后三个跟班下意识形成扇形防御，其中染着绿毛的年轻人甚至把薯片袋都攥出了褶皱。
“别慌。”林真趁机扶住腿软的王胜兰，掌心的温度透过她颤抖的肩膀传递过去。
她瞥见刺青男脖颈青筋暴起的模样，知道这群看似凶悍的混混此刻也在强撑。
腐臭味像浸透油脂的抹布般铺天盖地涌来，混着冰柜里未及时清理的血水腥味。
低沉的嘶吼声由远及近，生鲜区的铁闸门突然被撞出凹陷，玻璃渣迸溅的瞬间，十几个肢体扭曲的身影跌撞着冲出来。
这些丧尸的工装裤上还沾着解冻的冰霜，有个穿水产区制服的丧尸，鱼鳃形状的工牌在腐烂的胸口晃荡。
人群瞬间炸锅，穿碎花裙的女孩尖叫着把购物篮砸向丧尸，却被对方一口咬住手腕。
刺青男的跟班们顿时乱了阵脚，有人慌不择路撞倒货架，罐头滚落的声响和惨叫声混作一团。
林真反手从地上抄起半块碎玻璃，匕首般锋利的断口映出她冷冽的眼神。
她拽着王胜兰猫腰躲进粮油货架后，看着刺青男挥舞消防斧劈开丧尸天灵盖，飞溅的脑浆在白墙上绽开暗红的花。
但丧尸越聚越多，他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斧刃卡进骨头缝隙时，额角的汗珠几乎要滴进伤口。 林子归和刘玲玲蜷缩在收银台后面，刘玲玲死死咬住嘴唇，指甲在金属台面抓出刺耳的声响。
林真观察着丧尸移动的轨迹，发现它们的关节僵硬得像生锈的机械，每走三步就会卡顿半秒。
“跟紧我。”她贴着王胜兰耳畔低语，在货架间辗转腾挪。
当经过刺青男身旁时，她瞥见对方后背洇开的血迹，有丧尸咬穿了他的战术背心。
超市二层的感应灯忽明忽暗，洗发水货架旁倒着具穿着蓝白工服的丧尸，腐烂的手掌还攥着没开封的卫生巾。
林真侧身避开飞溅的腐肉，匕首精准刺入丧尸太阳穴，腐臭的血水顺着刀刃纹路流淌。
生活日用品区弥漫着消毒水和各种日用品的香味，七八个丧尸正对着空气机械地抓挠。
林真冲上去锋利的匕首划过他们的脖颈，一刀一个丧尸脑袋。
没有理会王胜兰目瞪口呆的神情，林真迅速将这一层的日用品收进系统空间。
三层的寂静来得猝不及防。
林真踩着布艺沙发跳上展示床，床垫里的弹簧发出吱呀呻吟。
她将整套天鹅绒四件套卷成捆塞进背包，顺手扯下床头装饰的水晶吊灯，金属链条碰撞的声响在空旷的楼层回荡，惊起藏在衣柜里的丧尸。
这次是个穿着婚纱的女尸，头纱沾满霉斑，婚纱裙摆下露出半截森森白骨。
林真匕首出鞘的瞬间，楼下突然传来刺青男的怒吼。
她停顿半秒，最终将墙角的折叠床也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