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他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大!瞳孔剧烈收缩!
在他此刻的眼中,那尊原本模糊但威严慈祥的天道雕像,其面容竟诡异地扭曲、蠕动起来!模糊的五官开始变得清晰,却组合成了一张他无比熟悉、又痛彻心扉的脸——那是他死于昨夜灾难的老妻!老妻的脸上布满紫黑色的裂纹,眼中流淌着污血,嘴巴无声地张开,似乎在发出凄厉的控诉!
“啊——!”老者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猛地捂住眼睛,整个人向后瘫倒,浑身筛糠般颤抖,“不!不!老婆子……不是我……不是……”
他的尖叫在虔诚的颂唱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带着不满和疑惑。
“老李头怎么了?”
“被魇着了吧?祈天坛下怎会有邪祟?”
“定是心神不宁,亵渎了神灵!”
几个维持秩序的坛卫快步走来,皱着眉头将惊恐失态的老者架起,拖离了广场中心。老者兀自挣扎哭喊,指着坛顶:“邪…邪像…我老婆子…她…”
“胡言乱语!惊扰圣坛!”为首的坛卫脸色一沉,一掌切在老者后颈,将他打晕过去。周围信众议论纷纷,大多认为是老者悲伤过度,心神失守所致。祈天坛依旧圣洁,颂唱声很快恢复了高昂。
没有人发现,在老者被拖走的瞬间,那堆祭祀杂物角落里的黑色镜片,裂痕深处的紫芒满足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品尝到了第一口开胃的点心。镜面浑浊的污垢似乎淡了一丝。
归墟深渊,暗红淤泥构成的滩涂。
陆离背靠着一块相对完整的、如同肋骨般拱起的巨大兽骨,剧烈地喘息着。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肩膀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撕下的衣襟草草捆扎,依旧有暗红的血水渗出,染红了身下的淤泥。在他身前不远处,是那头被他以重伤代价最终杀死的肉瘤混沌兽。
战斗结束得惨烈而侥幸。那混沌兽口腔被剑锷蕴含的星火龙魂之力重创后,陷入狂暴,疯狂破坏。陆离利用滩涂上散落的巨大骸骨作为掩体,不断躲避,并寻找机会。当混沌兽又一次狠狠撞向一块尖锐如矛的巨大骨刺时,陆离看准时机,从藏身处猛地扑出,用尽最后力气,将剑锷狠狠刺入它相对柔软的、靠近“头部”的侧腹伤口!
蕴含星火本源的一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混沌兽发出濒死的哀嚎,庞大的身躯抽搐着,最终瘫倒在淤泥中,彻底不动了。
此刻,陆离强忍着剧痛和强烈的恶心,用剑锷那锋锐的边角,艰难地切割着混沌兽相对“干净”、远离巨口酸液腺体的一块灰白色坚韧外皮。他需要容器。归墟的海水腥咸苦涩,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混乱能量,根本无法直接饮用。他记得凌烬意志碎片灌入时曾看到的画面——归墟深处,有凝结的“玄阴真水”,那是混乱中沉淀出的一丝纯净,是深渊中唯一的生命之源。
他必须找到它。否则,他撑不过三天。
嗤啦!
一块脸盆大小、带着粘稠暗绿色体液的灰白兽皮被他硬生生割了下来。他将其浸入冰冷的海水中,忍着刺鼻的腥臭,反复搓洗,直到上面的粘液和异味稍减。然后,他拖着疲惫重伤的身体,用这块坚韧的兽皮,在巨大兽骨下方一处相对避风、地势稍高的地方,费力地挖了一个浅浅的坑,将兽皮铺在坑底,边缘用碎石和淤泥勉强压实。
一个简陋的蓄水坑完成了。虽然粗糙,但这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做完这一切,陆离几乎虚脱。他瘫倒在兽骨旁,从怀里掏出剑锷。光芒比之前更加黯淡,炽白的星纹仿佛蒙尘,逆鳞内的守护心焰虚影也微弱得如同萤火。连续的战斗和力量透支,不仅耗尽了他自己,也让寄宿其中的凌烬意志陷入了更深沉的“沉睡”。
“水…”干渴灼烧着他的喉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蓄水坑里浑浊的泥水上,胃里又是一阵翻涌。不行,这水不能喝。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那混沌兽庞大的尸体。饥饿感如同火焰灼烧。他挣扎着爬过去,强忍着浓烈的腥臭和呕吐的欲望,用剑锷切割下一小块相对“干净”、远离巨口和内脏的灰白色肌肉组织。
看着手中这块还在微微抽搐、散发着难以言喻气息的“肉”,陆离闭了闭眼。活下去!他猛地将肉块塞入口中,用尽力气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