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淳写契约,朝瑶趴在桌上画画,众人一看圣女是画画不是写信,渐渐地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一张绢帛被她画出几幅图,简洁明了的线条,将人物神态刻画得入木三分。
“画好了。”洛愿一抬头,发现几个大男人围着自己,“你们看得懂吗?”她把画递给阿獙,阿獙接过画一看,“瑶儿的画挺有意思,层层递进,看得懂。”
此刻西陵淳也把契约写好了,拿给几位当事人,大家围在一起看着契约。防风邶与九凤坐在位置上,默默看着众人,偶尔目光相接,冷意纵过。
洛愿瞟了一眼,利索地拿出匕首,抓起西陵淳的手指,来了一刀子,“借点血。”
“爷们,这么大的生意,你也舍不得放一滴血。”离戎昶唉声叹气,她宝贵,他们都是草。
“不行,女子精贵,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不能比。”洛愿闭着眼,摆了摆手,说得掷地有声。
在场的几位女子互看一眼,齐齐望着那位圣女,这话很爱听。
“瑶儿用淳的血,到时候我们也不好找淳。”涂山篌瞧着西陵淳的手指,西陵淳吹了吹手指,指腹抚过,伤口立即愈合,“找我也没事。”
“那我再找一个。”洛愿对着涂山篌一笑,拽着丰隆就是一刀子,“你也来点。”
那位圣女笑眯眯地盯着涂山篌,“还要吗?”
涂山篌诧异到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这刀子说割就割。“要....”要不就算了。话没圣女的刀子快,玱玹的指尖已经冒出鲜血。
玱玹指着自己的手,“瑶儿,你拿准力度呀。”他这一刀怎么比他们深,差点手指都没了。
“够不够?”洛愿再次笑眯眯询问涂山篌,匕首指向蓐收,“那里还有一位皓翎将军。”
蓐收..........“我不合适吧,我毕竟是皓翎的人。”
“挺合适,现在咱们论师门。”洛愿笑嘻嘻地看着蓐收。
“够了,够了。”涂山篌连忙叫停,怕不够等会每人都挨一刀子,这账还得算到他身上。
其余几人纷纷滴入鲜血,光芒升起,契约成立。洛愿拿过契约,递给烈阳,“咱们复制几份,原件存在玉山。”
众人.....你办事真妥帖。烈阳指尖轻点,契约上的文字出现在虚空,小夭赶紧又拿出几张绢帛。虚空上的文字落入绢帛,几张复刻品立即生成。洛愿一人给了一张,阿獙顺其自然将带契约那份收好。
“合作愉快。”洛愿的仪式感来了,伸出手。离戎昶带头浅握,涂山璟应付裕如,涂山篌随后也握住朝瑶的手,“合作愉快。”这都什么词,怎么这么多讲究。
众人纷纷落座,洛愿又要了两张绢帛,开始她的简笔画,耳边听着大家说笑,说得都是氏族之间的事,不过这次没有皓翎那次随意,只是些趣事。玱玹拐弯抹角问了几次方法,都得到一个白眼,最后得到一句,“你又不是我的合伙人,等你有钱再说。”
玱玹........“你天天到处做生意,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比你有钱。”现在把几大氏族,老的小的都抢进去了。
“知道就好,你看看你身边的兄弟,个个都有对象,你一个单身汉,早点找媳妇吧。”洛愿一边作画,一边吐槽玱玹。
小夭盯着瑶儿专注的眉眼,笑盈盈地看着她作画,并不搭理众人。这两幅画能看出是给两位老头的,内容差不多,阐述的重点不一样。
玱玹瞥见身边“兄弟”戏谑的眼神,急忙拿起糖块,咬得咔咔作响。
馨悦瞥了一眼玱玹,羞涩萦绕在眼里,圣女的嘴,今日格外讨喜。
“师妹,师父给你的贺礼。”
蓐收见她快画完,拿出一本小册递给朝瑶。
洛愿眉头微蹙,疑惑地接过,“现在这么抠,送小册。”随即展开小册。小夭好奇地凑近一看,怎么全是男子的画像?
“美男图?”洛愿瞧着小册子上花花绿绿的男子,满腹狐疑。九凤看了一眼,什么眼力,这也叫美男。
“你上次不是在王妃那里说,好事没想到你吗?王妃帮你挑选的夫婿。”蓐收一句话,使得众人的眼神瞬间看向朝瑶。
心思迥异的众人,有人看戏,有人羡慕,有人慌张,有人低垂眼帘划过冷意。
烈阳与阿獙听这事是静安王妃做主,想来皓翎王也知晓。爹为女儿找夫婿,他们不好说什么,全看瑶儿的想法。默默不语,眼观六路,众人的神态与眼色收入眼底。
两人意外之后百端交集,桃子吃的多,桃花也好,仿佛又是天经地义。
“夫婿!这事怎么没人给我说呢?”小夭不满地看着画册,都什么相貌。这么大的事,父王竟没提前知会她!
洛愿淡定地点了点头,认真欣赏起画册,看到后面十分不满。“为什么那天那几只花蝴蝶也在?你不是说嗓子不好吗?凭什么推给我!”
蓐收瞟了一眼防风邶,揶揄道:“家世好,相貌中上,皓翎四部的嫡子全在上面。师父说随心所欲,你娶你嫁都可以。”
馨悦与防风意映觉得这话简直是骇人听闻,皓翎四部的嫡子还能入赘?玱玹盯着笑容满脸的蓐收,“师哥,瑶儿的婚事,师父做主?”这事为何是师父,玉山的圣女,真论起来也是王母。假如朝瑶与皓翎的人成婚,岂不是皓翎的人。
“她想要什么,师父没给过?”玱玹这话问的没头没脑。
阿獙扫见众人眼里同样的疑惑,笑着开口:“王母对瑶儿也是随她心意,她高兴就好。”不接任王母,自然随她。
众人再次惦念起朝瑶的分量,静安王妃亲自操办婚事,已经是王姬的待遇。
“意映,你二哥要成为旧爱了。”馨悦找到机会,手挡住唇间,侧身在意映耳畔轻语。皓翎四部的嫡子,不管是谁都比防风家的庶子强。
防风意映眼里讥讽一闪而过,馨悦怎么不堂而皇之说出来,得罪不起别人,专门找她说。
防风邶盯了一眼馨悦,唇间勾起一抹嘲笑。她要是随你意,你今晚就得进珊瑚礁。
皓翎王,真会管事!九凤满不在乎地吃着糖食,余光看见小废物认真打量的神情,心如悬河。她眼珠子不行,等会又找个废物。
“嫡子!我还得家长理短?人情往来?家里不是双亲健在,就是各位长老,族老管着。以后嫡子继承家业,我还得管家?我脑子又没病,给自己找份差事。而且这些人一看就灵力不高,长得磕磕巴巴,出门打架磨磨唧唧。”洛愿双手一合,小册子往池畔一丢,十分不满地瞪着蓐收,“我一生可以爱好多人,但实在挣不了几个钱,不能浪费聘礼。”
众人注视着那本小册子,落入水池,沉底。
馨悦与防风意映听见朝瑶的话,匪夷所思,怎么女子期盼之事,她却不屑一顾。她这话是打算娶,让男子入赘?
几颗心莫名放了下来,丰隆骤然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像是被嫌弃?看了看西陵淳,西陵淳怎么一副有惊无险的模样?他家里不是已经在张罗婚约了吗?
小夭回头看了一眼水池,“我就知道你看不上。”
“我也这么觉得。”蓐收像是胸有成竹,再次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她。“庶子,长相俊美,灵力高强,绝对符合你的要求。”
众人.....有备无患呢。
洛愿一听长相俊美立刻接过来,“那我得瞧瞧。”展开册子眼睛一亮,确实不错诶。
那几颗心再次提起来。众人看着圣女,竟觉得大王姬像是比圣女还紧张,手中锦帕都不自觉绞紧。
洛愿看到最后一页???“师兄,你怎么夹带私货?你的画像怎么在这上面?你爹被造反啦?”
玱玹淡漠地盯着蓐收,“师兄,你这是弄哪一处?”师父这是打算把朝瑶彻底划入皓翎?
“蓐收大人,你青龙部的出身,再怎么样也不该在这上面吧。”小夭诧异地看向蓐收,没听说皓翎出现内乱。
蓐收扫了一眼众人,从容地站起来走向朝瑶,“心悦已久,嫁给你也行,不收聘礼。”
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小夭目瞪口呆地盯着脉脉含情的蓐收,这什么眼神?一群人大惊失色,蓐收愿意嫁?
“你他妈说人话!”洛愿站起来立刻开始挽袖子,她的名声就这么没了!
蓐收一看她挽袖子,立刻挡住她的动作,着急忙慌地说着:“你别急嘛!咱们私下说。”搂住小师妹的肩膀,迅速把人带离。
大家望着脚步匆匆的蓐收与挣扎的朝瑶,一时回不过神。
“师妹,师父有意让我娶阿念,你帮我挡住,师哥还不想成婚。”挣扎着的洛愿,蓦然听见这话,瞬间老实,“你拒绝也没事,陛下又不会杀你。”
“我挡得住一次,挡住第二次就得叛出师门了。”他与阿念从小一起长大,胜似兄妹,阿念一心只有玱玹,他对阿念只有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情。
阿念每次与她选出的男子相处一段时间,就横挑鼻子竖挑眼。
九凤通过结印将两人的对话了然于胸,怎么个个都盯着小废物帮忙?小废物不忙吗?
其余人看着嘀嘀咕咕,交头接耳的两人,朝瑶对蓐收表现的没那方面情意,蓐收刚才那眼神,属实猜不透。
玱玹默默吃着东西,防风邶喝着酒,九凤眉头微蹙,这三人谁都没说话。小夭盯着两人,蓐收确实算是良配,性格开朗,人品不错,风趣幽默,注重情义,卓越的家世,任何一项都是大荒女子值得青睐之人。
“我不。”洛愿摇摇头,她可不想弄个婚约在身上,不方便自己寻花问柳。
“下次出战带上你?”蓐收深知朝瑶的性子,哪里热闹哪里冒。
“钱归我?不许扯上婚约,帮我打架。怎么样?”洛愿还没正儿八经看过将军指挥作战,条件诱人。
“合作愉快。”蓐收立刻扬起笑脸,婚约这种束缚人的东西,谁爱要谁要。
防风意映看着身边无所谓喝酒的二哥,趁人不注意,轻轻碰了碰他,使个眼色。防风邶扬起笑意看了一眼防风意映,一如既往。
她喜欢闹就闹,为了她的面子,有事也得私下聊。
烈阳瞧着朝瑶那鬼精灵的样子,他怎么觉得她在做生意呢?
“你等着,咱们也写个契约,立下字据。”洛愿不给蓐收反悔的机会,兴高采烈地跑回去,拿着玉笔就走。
“我怎么觉得她又在写契约?”离戎昶困惑地望着远方的两人,这事也能做生意,她一天做多少笔大买卖?
“我觉得是在让蓐收写卖身契。”丰隆调侃了一声。
众人忽然听见朝瑶的呼喊,“玱玹,快过来。”这事还有玱玹?
玱玹疑惑地站起身,顶着众人的目光,快步走过去。刚走近就挨了一刀子,玱玹无语地盯着两人手上的契约,合着搞半天就是为了糊弄师父。
“玱玹,这事要是说出去,我拿刀子捅你!”洛愿凶狠地对着玱玹举起匕首。
“不用你,我先刺他两剑。”蓐收和善地看着玱玹,笑得温柔。
“说出去我是王八,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们看对眼了。”玱玹心甘情愿地滴血。
“粗俗!”两道声音响起,玱玹连连点头,笑着自嘲:“对对对,你们高尚,我粗俗。”
众人瞧着朝瑶揣东西的动作,谈什么了?还得写契约。
洛愿嘚瑟地返回水亭,两人被丢在身后,玱玹瞟了一眼蓐收,脸上保持着浅笑,“师哥,你以后还能吃得起饭吗?”
“师弟,我可真要谢谢你!”蓐收温柔地笑着,捏住玱玹肩膀的手猛地用力,“你不喜欢还非要去招惹,你这个假惺惺的混蛋。”
“我何时招惹过?我对阿念也是兄妹之情。”玱玹从来没对阿念起过男女的心思,哥哥对妹妹的好,怎么人人都把自己想成浪荡子。
这段时间,蓐收诉苦的信不少,玱玹也从信中知晓阿念闹着嫁人的事。自小在五神山长大,他是流落异乡的落魄王子,他们是皓翎的贵族子弟,在一起时也曾有过矛盾,甚至恶意竞争。但长大后回想,只记得年少轻狂,大家胡作非为的快乐,不愉快都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