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病?”
楚大勇愣在原地,看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林二娘,心里止不住一阵阵抽疼。
郎中收回把脉的手缓缓解释道:“是因思念过度而导致的心结,这种病药物只能帮她简单地调理身子,主要还是得帮她解开心结才行。你们这些日子,难道没发现她的异常吗,这些反应往往都很明显的。”
“我......”楚大勇这才想起前几日,福宝似乎同自己有提过这件事,当时自己一心都扑在其他事上。
想到这,楚大勇心中是止不住内疚与自责。
郎中似乎明白了什么,简单交代几句后便让谢景澜陪他去抓药。
云丽儿朝楚二勇使了个眼色,牵起福宝和楚勇平离开了屋子,留下独处空间给两人。
待几人都离开后,楚大勇突然跌坐在床边,布满老茧的手掌颤抖地去抚摸林二娘的脸,轻轻碰了碰对方有些干裂苍白的嘴唇。
“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沙哑的声音里满是破碎,充斥着无尽的懊悔。
许是听到他的话,林二娘疲惫地睁开眼,睫毛吃力的忽闪两下,眼眸向下移落到楚大勇身上。
此时的楚大勇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将头埋在手后好似在祈求上天的姿态。
“大勇?”
有气无力的声音如蚊虫般细微弱小,但还是被楚大勇立马捕获。
楚大勇听到她的声音身体一怔,却不敢抬头看她,只有那双握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手叙述着对方的不安与内疚。
林二娘胸口起伏咽下口中的唾沫,用接近气音的音量向他道歉。
“这个时候还生病拖累大家,怪我不好。”
“不是的!”许久没有动静的楚大勇立即出声反驳道,抬起头的他脸上是迷茫着痛苦不甘的神色,他咬紧牙根挤出几个字:“明明不是你的错......”
明明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和过失,为何道歉的人确实你?
因为林二娘病倒,种药草的事这件事不得不推后。
眼看已经过去三日,林二娘整日躺在床上休息,汤药也一次不拉,楚大勇时常哄她开心,但林二娘的病情却迟迟没有好转。
“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身体会被拖垮的。”云丽儿语重心长道:“要不把她送京城去见见天启?”
楚二勇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先不是路途遥远,以二娘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这一路的折腾。”
“也是。”
两人小心翼翼看向楚大勇,只见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与憔悴。
一直坐在中间楚老爷子转动着手中的拐杖,苍老的皮下看不出神色,却全程透露出威严。
“所谓心结,二娘是想念儿子,把儿子喊回来陪陪她吧。”
楚老爷子苍老的声音慢悠悠从口中脱出,长出来的胡须伴随着说话微微颤动。
“这......怕是不行吧,天启也见不得能这般折腾啊。”云丽儿为难地说。
“我懂爹的意思。”
沉默已久的楚大勇终于开口说话,他立即站起身随手拿了几样东西便往屋外走了。
听到院外大门被拉开的声音,当楚二勇出屋去看时,只在慌忙中瞧见楚大勇离去的一抹衣角。
人大概是未时离开的,直到黑夜将所有人包进漆黑的洞中,也未见人回来。
楚二勇不禁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人去的哪只能这般束手无措地等着。
等到了快亥时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的响动,楚二勇着急地跑出去一看,只见是楚大勇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的是楚天岳。
两人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半,楚大勇拿过楚天岳身上背的包袱推了下他的后背:“快去看看你娘。”
“诶!”
楚天岳连擦汗都顾不上,立即小跑进了林二娘的屋中。
这时楚二勇才明白楚大勇是到镇上接楚天岳回来,看着两人刚进屋那会狼狈的模样,想必一定是着急忙慌一路走走赶来的。
“瞧你们这般,去镇上干嘛不乘牛车去?”
楚大勇拿起木桶里的瓢,大口灌了一瓢井水,擦了擦嘴边才有力气开口:“牛车太慢了,不如我跑得快。”
屋内,楚天岳刚踏进门就嗅到空气中迷茫的药味,他看向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的林二娘,仅仅是一月未见,人就消瘦成这般模样。
当楚天岳看到他爹着急忙慌地来找自己,听闻后才得知林二娘病重许久,顾不得手中的事向老大夫请示后,便跟随楚大勇一路踩风追日火急赶路。
当他亲眼受病痛折磨的林二娘时,眼中顿时打满泪,跌跌撞撞地跑到床边跪下,颤抖着声音喊:“娘!”
连续喊了三声林二娘才悠悠转醒,她云里雾里地看向声音的方向,眼前的人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楚天岳。
林二娘身体骤然来了劲,支棱着手撑起淡薄身子:“天岳,你怎么来了?”
楚天岳赶忙让她躺下,努力憋着眼里的泪,吞下哭腔认真地回答:“是爹带我来的,听闻您病了,我不放心。”
林二娘呆愣着眼睛微微扯起一抹苦笑:“娘真没用,净给你们添麻烦。”
“才不是,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娘!”楚天岳拼命摇着头,没忍住的泪悄悄划过眼角被他眼疾手快地抹掉:“相信大哥也是这般认为的。”
提到楚天启,林二娘无光的眼睛亮了亮。
“大哥一人在那般远的地方,若是知道你病倒了又未能在你身边照顾,他会心痛得要死。”楚天岳颤抖的声音说道:“所以娘,您一定要快些好起来,你,还有我呢......”
说到最后一句楚天岳直接哭出声,他拉着林二娘的手抵在自己额前,肩膀随着哭声略有起伏,说明自己此刻的无助与担忧。
楚大勇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攥紧的拳头豁然松开,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几个孩子只听说楚天岳回来了,乖巧地坐在院中等待屋内的人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从里面被推开,只见楚天岳揉着泛红的眼睛从屋里走出,楚大勇站在他身后看向院中的三个小不小点,露出一个消解的笑容。
“不早了,你们四个快去休息。”
几人听话地跟在楚天岳身后去打水梳洗,唯有福宝走到楚大勇跟前扯了扯他的裤脚:“娘她还好吗?”软糯的声音中带着担忧,抿着唇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楚大勇。
楚大勇宠溺地揉了下她的脑袋,将她额前的童发弄乱:“你娘明日便好了,不用担心。”
福宝点点头,迈开脚丫跑到井边排队梳洗。
许久未见到楚天岳,福宝十分想念他,一定要粘着他睡才行。
直到半夜谢景澜起夜,转头便看到楚天岳一只脚压在福宝的肚子上,福宝在睡梦中一直皱着眉头睡不安稳的模样。
谢景涛无奈地轻叹一声,将楚天岳的腿搬开,又将福宝拖到自己边上,盖好被子重新入睡。
隔日清晨,福宝最后一个醒来,出门便看到林二娘正在给老牛喂草,她激动地跑上去抱住林二娘的腿一个劲地蹭,
林二娘好笑地蹲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等会儿要不要跟天岳一块儿去放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