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哲一捏着青瓷茶盏的手指骤然收紧,滚烫的茶水在杯沿凝成细小水珠,顺着釉面蜿蜒而下。他隔着袅袅茶烟望向陈学文,看着那清俊的侧脸,恍惚间竟与三年前初见时重叠——那时张仁奎因为陈学文来救了自己爱徒肖家祥,利用自己关系让陈学文进入了医学院,正式陈学文对肖家祥那份胆识与忠义,让他笃定眼前人是军统埋在身边的暗子。
嫁女时的场景在记忆里翻涌。他依然清晰的记得东京来信的密报,泛黄信纸上那行烫金的“陛下岳父六十寿诞,慕令爱贤名”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栀子花在庭院开得正盛,女儿捧着嫁衣的指尖微微发抖,而他却笑着对陈学文说这是门当户对的良缘。这场婚姻本就是场精密计算的棋局,用血缘羁绊加固情感枷锁,只是棋盘之外,还有更残酷的将死之局。
藤原哲一在炎国潜伏多年,特别是最近处境的变化,让他心境发生了转变,他不再是那个为了国家不惜牺牲一切的好战份子,回到沪城,得知陈学文将捞的钱都交给栀子之后,他才决定同陈学文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看着陈学文有些无赖的神情,藤原哲一相信对方知道自己的打算,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日本军部提出‘鸦片经济’,开拓团在东北种植了很多鸦片, 不经可以通过鸦片削弱炎国人,还可以通过买卖鸦片弥补军费,这个人是陆军军部在沪城销售鸦片的代言人,在陆军没有找到新的合作伙伴之前,这个人不能动!”
看到藤原哲一眼神后,藤原栀子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门被关上之后,藤原哲一厉声说道:“别想着栀子嫁给了你,你就可以频繁试探我,利用栀子威胁我!”
陈学文没有生气,有些无赖的说道:“父亲!说实话,国家打仗也是为了资源和利益,我是个孤儿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只要赚够足够的钱,我们将来可以在漂亮国建立自己的家族,战争如何发展与我们没关系!”
藤原哲一,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也罢,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说着,用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看到陈学文愣了,藤原哲一笑着说道:“杭城距离这里很近,他表面上是军统的人,川岛芳子抓了他的孙子和孙女之后,他用300根小黄鱼将人换了回来,暗地里投靠了川岛芳子,你可以让你的3个手下过去!”
看到陈学文盯着自己看,藤原哲一笑着问道:“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吗?”
陈学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交易!”藤原哲一笑着说道。
看了一下陈学文难看的脸色,藤原哲一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继续笑着说道:“你同栀子结婚之前,我同军统之间做了个交易,这也是最近军统部主动联系你的原因,是不是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陈学文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后,缓缓说道:“这样也好,我心里也没负担了!”
“不用太在意,我们这一行,利用与被利用,算计与被算计,出卖与被出卖很正常!”藤原哲一笑着说道。
陈学文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看了看藤原哲一笑着说道:“老师!你变化挺大的,也好,以后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都是为了这个家庭!”
将藤原哲一和藤原栀子送走之后,陈学文回到二楼办公室,闭上眼睛,回忆自己同藤原哲一之间的谈话有没有破绽。
虽然感觉到了藤原哲一心境的变化,但是他并不相信对方,他明白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只要是对藤原哲一有威胁,对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陈学文很庆幸,如果不是结婚后一直住在藤原哲一家里,他也不会偶然发现藤原栀子母亲异常,一番思索之后,他才决定将自己捞的钱全部交给藤原栀子,甚至商行里赚的钱也都交给藤原栀子保管。
对这种情感上的算计,陈学文同藤原哲一彼此心知肚明,不过,军统居然拿自己手下情报同藤原哲一进行交易,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忽然间感觉到很孤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应该相信谁,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父亲,想起来钱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