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龙山村。
小白躺在炕上,盯着房梁发呆。
无聊~
唐璟墨走后的第九十九天。
无聊还是无聊!
自从过完年,整个1976年都透着股诡异的紧绷感。
先是陈老去世的消息传来,接着老村长在睡梦中走了。
连村里的狗都安分了许多,只有她的小乖乖偶尔会呼叫她。
今夜又是如此。
“嗷呜——”
狼嚎声刺破夜空,带着一些紧迫。
小白猛地坐起,抄起外套就往外冲。
龙头崖上,月光惨白。
岩壁中央,一个漩涡状的黑洞无声旋转。
小白瞳孔骤缩——黑洞另一头,唐璟墨正在密林中狂奔,身后追兵的火把连成一片火海。
“唐璟墨!”她下意识往前冲,漩涡却骤然消失。
山风呼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小白舔了舔虎牙,忽然笑了。
看来,是时候换张地图玩玩了。
——
“行李都在这儿了,用旧包不打眼,安全!”
林国华把缝着补丁的旅行袋往炕上一放,拍了拍鼓囊囊的袋子,
“二十个五香蛋、五包桃酥、五斤牛肉干、五斤干果,还有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腊肉...”
大姐林书画正往军用水壶里灌麦乳精:“路上肯定没什么好吃的,装个热乎的喝着,甜甜口。”
“我是去探亲不是逃荒。”小白哭笑不得地按住姐姐的手,却摸到满掌老茧。
她突然噤声——大姐的手比去年又糙了许多。
想必是她给的粮票没舍得用。
大哥默默往行李夹层塞了包东西。
小白一捏就知道,是那把他从不离身的瑞士军刀——唐璟墨送的。
“小安,路上看着点妹妹,多干活少吃饭别睡觉,警醒点,”林国华突然背过身,“要不,还是大哥陪你去吧。”
月光透过窗棂,在炕沿划出明暗交界线。
小白掏出军刀塞回林国华手里:“哥,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贼人遇到我算他倒霉。
这把刀你留着防身,上后山不要太往里,小乖也不是时时能顾得了你们。”
“你呀你,狼王好歹是头狼,你别老使唤人家......”
絮絮叨叨,一个晚上谁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差点误了时辰,好不容易爬上开往省城的绿皮火车。
小白累瘫了,趴在座位上直打哈欠。
小安安顿好行李,掏出还热乎的鸡蛋饼,“小白,吃点东西,早上出门太着急,你都没吃饱。你看,这鸡蛋饼真香!”
小安捧着油纸包,金黄的饼面上葱花翠绿,烙得酥脆的边角还冒着热气。
小白晃了晃军用水壶,“没胃口,我喝这个吧。”
旁边突兀地伸出一双手,眼看就要拿走鸡蛋饼,小安眼明手快缩回去,同时“啪”的一掌打飞“不速之手”。
“哪里来的腌臜手,敢偷到你爷爷头上来!”
“小哥,你行行好,我们娘儿俩都饿了一路!”
对面坐着一对母子。
穿补丁棉袄的妇女推着流鼻涕的男孩往前凑:“可怜可怜娃吧,两天没吃饭了...”
那孩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鸡蛋饼,鼻涕快流到嘴里。
妇女见兄妹俩没反应,突然提高嗓门:“城里人就是心硬!”
周围乘客纷纷侧目。小安犹豫着掰了半块饼,却被小白按住手腕。
“大婶,”小白笑眯眯指着妇女鼓囊囊的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
“你包袱里露出来的肉包子,够你儿子吃三天了。”
车厢里响起嘲笑声。
妇女脸色一变,猛地拽回孩子,拉紧行李袋:“就你眼神好!”
又回头瞪了几眼取笑之人,“狗拿耗子!”
小安捏紧拳头,张嘴要回敬两句,被小白塞了满嘴饼:“吃你的。别浪费口水。”
藤蔓却调皮地在桌子底下滑到小孩手里,小男孩受惊尿了裤子,引来妇女一顿好骂。
小白心里哀嚎:失策失策,这尿骚味够呛的!
“嘎吱——”
行驶半天的列车突然停了下来,惯性让小安往前扑,幸好小白拉住他的后背。
“到了吗?”车里的乘客四处张望,满脸茫然。
“砰!”
车厢连接处突然爆出巨响。
三个汉子踹门而入,为首的刀疤脸举着土制炸药包:“都别动!”
乘客惊恐尖叫中被驱赶到车厢中部。
小白眯眼数了数——五人团伙,两把猎枪,一个炸药包。
她悄悄碰了碰小安微微颤抖的手。
“把钱和粮票扔过来!”矮个子歹徒挥舞着砍刀,“不然...”他猛地拽起小男孩。
“不然怎样?”
清亮的女声响起。
矮个子转头,看见一个扎马尾的姑娘慢悠悠站起来,手里还捏着半块鸡蛋饼。
肉包子大婶尖叫起来:“抓她!这丫头有钱!吃的是鸡蛋饼,喝的是麦乳精!”
小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刚才就应该收拾她。
肉包子大婶眼神躲闪,看到在匪徒手里的儿子,胆气又壮了些,指着小白对歹徒喊:
“让她当人质!你看她长得跟豆腐似的又白又嫩,现成的媳妇,放过我们孤儿寡母...”
“好注意!不过你儿子好歹是个带把的,能卖点钱,老子全要了。”
矮个子可不上包子大婶的当,人质多一个更好。
拿着炸药包的刀疤脸淫笑着,“老三,这娘们我看上了,回头给我开荤!”
小白不慌不忙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弟弟嘴里。
“想要我是吧?”她拿手绢擦干净指尖油花,突然出手快如闪电,一只手抓住矮个子老三,手腕一拧——
“咔嚓!”
一只手卷起了小男孩。
惨叫声中,包子大婶傻眼看着矮个子歹徒像破麻袋般被抡起来砸向同伙。
小白的棉靴子踩住掉落的土枪,脚尖一挑,枪瞬间就到她手上。
小白露齿一笑:
“大婶,我长得跟豆腐一样白嫩?你要不也来试试手感?”
长得像仙女的妹子居然是个活阎王!手里还攥着他们老田家三代单传的命根子!
包子大婶哪里敢再说浑话,跪着磕头,嘴里一句话都不敢放!
小白余光看到悄悄围上来的歹徒,手一甩,男孩物归原主。
甩出去的惯力带着包子大婶母子俩滑到了人群中。
母子俩虎口脱险,暂时安全,瘫坐在地上,尿湿了裤子。
“臭娘们...”
刀疤脸扯着炸药包的引信,“再敢动,咱们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