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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小小的耳钉,静静躺在抽屉角落。

很廉价的款式,塑料质地,却是那种扎眼的荧光粉色。在抽屉的阴影里,它像一只蛰伏的毒虫,散发着不祥的光。

苏晚盯着那枚耳钉。

这不可能是皮特的品味。

他一向讲究,穿戴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品牌。这枚耳钉,更像是某种……标记。

“一个疯子,要如何毁掉他亲手建造的一切,才能拿回一件……他早就弄丢的东西。”

皮特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弄丢的东西。

这枚耳钉,是谁弄丢的?还是,这是用来“拿回”那件东西的钥匙?

她没有碰那枚耳钉,她只是看着它,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

毁掉亲手建造的一切。

顾沉的片场,那些灯光、那些机器、如果皮特的目标是顾沉,那么格式化她的硬盘,只是第一步,一个警告,或者一个阻碍。

阻止她完成那份……“诊断报告”。

她慢慢合上抽屉,咔嗒一声轻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U盘还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着她的掌纹。

她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史密斯教授的办公室就在前面。

史密斯教授的办公室门紧闭着。

U盘的金属外壳抵着她的掌心,那份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个支点。她抬起手,指关节几乎要碰到那扇厚重的木门。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她放下手,划开屏幕。副导演发来的消息,言辞急切,让她立刻回A号棚,斯坦尼康的平衡系统出了点问题,需要她过去调试。

苏晚的视线从那扇门上移开。诊断报告可以等,但片场不能。这是她的工作,也是她唯一的盾牌。她收起手机,转身走向电梯。

A号棚里一片忙乱。灯光师在高处调整着角度,道具组的人推着小车来回穿梭,空气中弥漫着干冰和灰尘混合的味道。皮特就站在那台巨大的斯坦尼康旁边,穿着一件黑色的工装马甲,神情专注。

“你总算来了。”他看见苏晚,语气里没有丝毫异常,和平时一样,带着点熟悉的抱怨,“这东西今天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苏晚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承托背心。

“万向节。”皮特指着连接摄像机和平衡杆的那个精密部件,“转动的时候有轻微的顿挫感,拍高速运动的镜头会穿帮。”

苏晚穿上背心,将沉重的设备挂在身上。她弯下腰,仔细检查那个万向节,手指拂过冰冷的金属。“看起来没问题。可能是润滑油的问题。”

“我检查过了,油没问题。”皮特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也许是内部的轴承磨损。这批设备用得太狠了。”

苏晚没有接话。她开始进行常规的动平衡校准,调整配重块,让整个设备达到一种微妙的悬浮状态。这个过程需要绝对的专注。

“顾沉今天脾气不太好。”皮特在她身边踱步,像是在闲聊,“陈慧婷那个角色,有一场在泥地里挣扎的戏,她NG了七次。”

“他一向要求高。”苏晚头也不抬。

“这次不一样。”皮特停在她面前,挡住了一部分光,“她好像是故意的。每次都用一种很奇怪的方式摔倒,正好摔在机位前面。我听场记说,她是想让顾沉去扶她。”

苏晚调整配重块的手停顿了一下。

“结果呢?”

“结果?顾沉让副导演把她从泥里拖出来的。”皮特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嘈杂的片场里显得有些突兀,“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苏晚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感受着设备的重量。“调试好了。我走一遍试试。”

她迈开步子,模拟着拍摄时的运镜轨迹,流畅地滑行,转弯,下蹲。斯坦尼康的屏幕里,片场的景象稳定得如同静止。

“感觉怎么样?”皮特问。

“很稳。没有顿挫感。”

“奇怪。”皮特皱起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就在这时,苏晚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停住脚步,单手托住设备,另一只手拿出手机。

是顾沉。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构图很随意,像是随手抓拍。陈慧婷跪坐在泥地里,妆容花了半边,精心打理的假发也歪在一旁,样子狼狈。她的脸正对着镜头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种未尽的怨毒。顾沉的消息紧随其后:“她故意摔机位,想让我扶她。”

苏晚的指尖划过屏幕,放大了那张照片。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陈慧婷撑在泥地里的那只手,手腕内侧,有一片模糊的痕迹。不是泥点。是一种颜色。在片场强光的照射下,那片颜色反射出一种刺目的光泽。

荧光粉。

和皮特藏在抽屉里那枚耳钉,一模一样的颜色和质地。

一个疯子,要如何毁掉他亲手建造的一切。

拿回一件……他早就弄丢的东西。

荧光粉不是标记。它本身就是“货”。一种可以被追踪的“货”。皮特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而陈慧婷,负责在某个特定的“时机”,将它带到顾沉面前。

一个陷阱。

“在看什么?”皮特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苏晚猛地抬头,撞上他的视线。

“没什么,工作消息。”她迅速锁掉屏幕,将手机塞回口袋。

“专心点,苏。”皮特的语气变了,不再是闲聊的轻松,而是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这东西很贵,摔了你赔不起。”

“我比你清楚它的价值。”苏晚冷冷地回了一句。

她重新调整呼吸,准备继续测试。

就在她迈出下一步的瞬间,斯坦尼康的平衡轴猛地向一侧倾斜,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失控,完全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围。她用尽全身力气去对抗,承托背心紧紧勒进她的身体,骨头都在作响。

“小心!”皮特喊了一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连接着摄像机的那个万向节,刚才还被她判定为“没问题”的部件,此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断了。

咔嚓一声脆响。

价值数百万的电影摄像机,连带着镜头,从平衡杆上脱落,重重地砸向地面。

巨响在整个摄影棚里炸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几十道视线齐刷刷地投向这边。

镜头已经完全碎裂,镜片像钻石一样撒了一地。机身也摔出了一个狰狞的凹陷。

“我的天……”副导演的声音在发抖。

皮特第一个冲过去,他蹲下身,看着那堆昂贵的碎片,脸上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愤怒。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万向节有问题!”他猛地站起来,对着周围的人吼道,“我早就上报过,这批设备的锁扣有安全隐患!为什么没有人处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摄影棚里回荡,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设备故障”上。

苏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身上的承托背心还没有卸下,那份沉重的压力,此刻却不及她心脏半分的重量。

她没有看那台摔碎的摄像机。

她的视线越过所有惊慌失措的人群,越过皮特那张写满“无辜”的脸,径直落在他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只手上。

他的手,刚才在她身后调整过什么。就在她看手机的那几秒。

格式化硬盘,是为了让她失去过去的“数据”。

毁掉摄像机,是为了让她失去现在的“眼睛”。

他在警告她。

不,他不是在警告她。

他是在向某个人证明,他有能力处理掉一切“意外”。包括她。

苏晚缓缓地,卸下了身上的承托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