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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拂晓,晨露未曦。江陵尚在睡梦中,九合院已悄然忙碌起来。

礼遇执扇立于中庭,星纹灯笼无声悬起,在薄雾中织就漫天星河。

祁夜行凝冰为盏,将昨夜收集的晨露冻结成琉璃杯。冰晶中封着九朵桃花,恰似他初见江陵那日的景致。

祝槿的药炉咕嘟作响,她正在熬制一味特殊的“千岁丹”。

药香氤氲间,指尖银针轻挑,将众人一缕灵力封入丹丸。

“轻些。”

迟浅以银铃布下隔音阵,风渊琴弦微颤,将晨起的鸟鸣都化作舒缓的韵律。

沈临袖中滑落一新词,封题《贺江陵廿四生辰赋》——

“云渺初逢时,枪挑朱雀火。九合院中客,今朝共庆贺。

犹记北疆雪,孤枪映月寒,挑落星芒三两点,刺破黎明第一关,少年意气重,不教山河残。

二十四桥雪,不及枪尖月,愿借桃园千日酒,与君再战三百夜,九痴皆在此,何必羡仙阙。”

东厢房里,段芜正捧着件玄色软甲。

甲胄以星纹为衬,每一片鳞甲都刻着微型阵法——这是她耗费半月,用谢沉提供的天外陨铁所铸。

谢沉与温荼正在后院忙碌。

朱砂阵纹铺满青石地面,中央摆着个酒坛,坛身缠绕赤红火纹。

温荼指尖蘸酒,在坛口画下封印:“这可是用朱雀血酿的,够那小子醉三天。”

日上三竿,江陵推门而出时,整个九合院静得出奇。

廊下琉璃灯轻轻摇晃,在地上投出“生辰吉乐”四字光影。

“人都哪去了……”

他揉着惺忪睡眼走向中庭,忽见老桃树下摆着张玉石案。案上琉璃盏盛着琥珀酒液,盏底沉着颗金灿灿的丹丸。

伸手欲取时,漫天桃花突然逆飞而上。

谢沉的阵法骤然发动,地面朱砂纹路亮如熔岩。九道身影从四面八方现身——

“江陵!”

礼遇的星盘当空展开,映出八人提前录好的祝词。

迟浅的风渊奏响生辰乐,祝槿的银针带着药香掠过他发梢,系上条朱红发带。

“这是……”江陵怔怔接过段芜捧来的玄甲。

温荼拍开酒坛封印,烈焰腾空化作朱雀展翅。

“二十一岁快乐。”

沈临最后现身,符笔点在他眉心。朱砂落处,江陵腕间忽然浮现九道金线,与其余八人隐隐相连。

桃花雨中,江陵仰头饮尽琉璃盏中的酒。

丹丸入喉刹那,体内灵力如春江奔涌——原来那“千岁丹”里,藏着八人各自的灵力。

礼遇的折扇轻抵他后背:“生辰快乐。”

余音未落,九道灵力冲天而起,在云霄绽开璀璨光幕。

江湖远,岁月长,这一日的桃花,永远烙印在九人的神魂深处。

当众人散去后,谢沉悄悄拉住江陵的衣袖,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勾:\"跟我来。\"

月色如水,谢沉带着江陵来到九合院最隐秘的角落——

一座悬于桃林之上的琉璃亭。这是他用阵法构建的私密空间,外人看来不过是一片朦胧雾气。

“这才是真正的生辰礼。”

谢沉从怀中取出一枚墨玉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阵纹。

他握着江陵的手,将令牌按在他心口:“以心为阵眼,从此我的所有阵法,都为你而开。”

令牌触到肌肤的瞬间,化作流光没入江陵体内。

他忽然能看清谢沉周身流转的每一道阵纹——那些往日里玄奥难解的符咒,此刻在他眼中如同最直白的情话。

“你把自己的阵心给了我?”江陵呼吸微滞。

阵修的本命阵心,比剑修的命剑还要重要。

谢沉低笑,手指抚过江陵的喉结:“怕什么,我的不就是你的。”

他指尖朱砂未干,在江陵锁骨处留下艳红指印,“再说...你早就是我的阵眼了。”

夜风拂过,琉璃亭四面的纱幔轻轻飘动。

江陵忽然发现,每道纱幔上都绣着他们相识以来的重要场景——

初遇时的相争,月下共饮的剪影,甚至还有前日清晨,他在院中练枪时汗湿的背影。

“偷窥我?”江陵扣住谢沉的手腕,将人抵在亭柱上。

谢沉不躲不避,反而凑近他耳边:“何须偷看...”呼吸灼热,“我的阵法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

一枚桃花穿过纱幔,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江陵低头看去,发现那根本不是桃花,而是谢沉绘就的符咒,花瓣上细细密密全是“江陵”二字。

“疯子。”江陵声音沙哑,却俯身吻住那总爱念他名字的唇。

谢沉在亲吻间隙轻笑:“只疯给你看。”

他指尖一挑,整座琉璃亭突然旋转起来,万千阵纹在四周绽放,将二人笼罩在最绚烂的光幕中。

远处传来温荼找人的呼喊,谢沉随手画了个隔音阵,把整个世界都关在外面。

此刻他的阵法里,只需要一个江陵。

雪落桃园时,礼遇正倚在回廊下煮茶。

已经十二月了。

炉火映着她眉心的星纹,茶香混着雪气,在檐下凝成薄雾。

忽然一片雪花落在她扇面上,竟没有融化,反而化作细碎的星芒,流转不息。

“下雪了。”她轻声说。

话音未落,温荼的赤红身影已从院墙外翻进来,手里拎着两坛刚温好的酒。

他发梢还沾着雪粒,却笑得灿烂:“祁夜行那家伙在桃林里堆了个冰雕,非说是我的模样——丑死了!”

话音刚落,一道冰棱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在廊柱上。

祁夜行慢悠悠从月洞门走进来,指尖还凝着寒气:“再胡说,下次冻的就是你的舌头。”

祝槿从药庐探出头,手里捧着新研制的暖身丹:“你们俩别闹了,快来吃颗丹药。”

“吃药?”温荼撇嘴,“我又没病。”

祝槿微笑:“雪天寒气重,这丹药能暖经脉。”

温荼刚要反驳,忽然一阵冷风卷着雪片扑来,他打了个喷嚏,只好悻悻接过丹药。

迟浅坐在暖阁里调琴弦,银铃在腕间轻响。

她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指尖一拨,悠扬的琴声流淌而出,竟让漫天飞雪为之一缓。

沈临坐在她对面画符,万象笔尖微微一顿,抬头笑道:“你这琴音,连天时都能影响?”

迟浅但笑不语,琴声却更清越了几分。

谢沉和江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顶上。

谢沉撑开一道避雪阵,江陵则拎着一壶酒,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呼出的白气与雪花交融。

“看那边。”江陵忽然指向桃林深处。

只见段芜的傀儡们正在雪中忙碌,它们用冰晶砌成了一座小小的楼阁,精巧得如同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