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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川仍未去偏殿理政,而是去了寝殿。

林婵心中嘀咕,这会儿连午时都没有,他回来做什么?

而等垂帘放下、众人退避,她算是知道要干嘛了。

萧晏川美其名曰,要检查他的画是否还保存完好。

他语调平直,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事情:

“帝王之迹当仔细保存,孤自然要检查检查,看你有没有用心了。”

林婵暗戳戳骂他假正经。

萧晏川一手虚虚扶着她腰,一手指尖轻轻点过腰际的图画。

那里绘了一朵盛放的芍药,芍药中心,则盘踞一条色泽鲜艳的灵蛇,妖冶又危险。

萧晏川一边点着,一边漫不经心问:“阿婵,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林婵被他戳得痒,正极力忍耐着不躲他的手,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只敷衍地嗯啊两声。

萧晏川也不介意,只顺着脊背中间微凹的线条抚上:“阿婵就像美人蛇,勾人又要命。”

林婵憋了半晌:“……陛下是在骂我吗?”

“孤哪舍得。”他将人揽进怀里,将下巴搁在她肩窝处,气息微微洒在莹润肩头。

“阿婵,到时辰了。”

林婵懵:“什么时辰?”

萧晏川低笑着:“养玉。”

闹过一阵,林婵软绵绵趴在榻上,身后芍药似乎开得更艳,有些刺目。

比起她的疲惫,萧晏川倒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正拿着一方雪帕,仔细帮她擦拭着指间。

林婵有气无力:“陛下……手好酸。”

萧晏川懒散应声:“所以孤才让你再等等,将身子养好些,才受得住。”

这下轮到林婵因他的话脸红,她把脸埋进身下软褥里,试图掩耳盗铃。

萧晏川轻轻嗤笑,替她擦过后又净了遍手,这才重新将玉扳指戴回。

林婵听着轻轻的动静,大约猜到了他在做什么,忍不住道:

“陛下能不能别戴那个东西了……或者、或者别……”

别让她再养什么玉了!

他每天戴着这个在人前转来转去,就不觉得、觉得别扭吗?

萧晏川明知故问:“为何?”

林婵张一张口,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气哼哼地嗤他。

“不这样子,恐怕阿婵不长记性,还要接着犯错,平白惹孤不快。”

林婵瓮声瓮气:“……奴婢不会再犯了。”

“孤才不信你这个小骗子。”

萧晏川掐了掐她脸,唇角噙笑:“再说,天知地知,孤知阿婵知,这有何妨?”

他一边说,一边还轻轻敲了两下玉扳指。

尽管压根没有抬头看,但林婵光是听着声音就能想象他在干什么,偏偏这么一想,她又莫名腿软。

林婵愤恨咬牙,觉得这人实在恶趣味极了。

萧晏川坐回榻边,重新将人抱坐到怀中,慢条斯理地将她衣衫整理好。

林婵便扭过脸,不去看他手。

萧晏川轻啧:“从前你满嘴胡言的时候,怎不见你这么害羞?”

林婵恼:“那能一样吗?”

萧晏川笑她:“原来阿婵是纸老虎。”

林婵不轻不重哼一声。

“好了,孤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萧晏川一边给她系好腰带,一边将早些时候与林威的对话简单说过。

说完他还叹一声:“他要是知道孤如今还在伺候你,会不会高兴得直接入宫把王娥杀了,嗯?”

王娥正是太后名讳,这会儿说这种话实在有些莫名惊悚了,偏偏林婵还真认真思考起来:

“唔……杀倒是不太可能,但说不定,会主动配合陛下将她送离呢。”

“王氏已经镇不住现在的父亲了,且这些年来,我那‘母亲’一向强势,明明今时不同往日,她却还是要处处压我这父亲一头,恐怕积怨已久。”

“就算我父亲不在意他这些姬妾的性命,可一再被挑衅威严,恐怕他早就受不了了。若非看在我那两个哥哥、还有从前尚需王氏助力的份上,他大约已经休妻了。”

“这会儿他得了陛下暗示撑腰,定会马不停蹄回去处理。大约不会太过激,或许只是先软禁起来,断了她同外头的联系吧。”

萧晏川轻轻揉了揉她腰,略有不满:“孤不是同你说正事的。”

“哦。”

林婵也觉得自己说多了点,乖觉应了一声安静下来。

见她还真不说话了,萧晏川又不满:“你就没什么事儿要说?”

林婵恍然:“哦……陛下想问这个啊。”

她唇角勾一点柔软笑意,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了扭,又轻轻捏他手臂:

“陛下不应该都知道吗,怎么还要听我说这些?”

萧晏川不自然地皱了皱眉,往她身后一拍:

“别乱动。”

林婵倏忽僵住,半晌带了点羞愤唤:“陛下!”

萧晏川懒懒“嗯”一声,毫无愧疚之意:“有话就说。”

他隐隐威胁地又将手掌贴了上去:“你鬼鬼祟祟出去溜了大半圈,真没话说?”

“要是没有吗……你方才听到的事情,就是你蓄意干政。”

对现在的林婵来说,萧晏川的口头恐吓已经不痛不痒了。

她自若无比地嗯一声,仰脸无辜:“陛下舍得治我罪吗?”

萧晏川盯着她澄澈琉璃般的眼睛,无言了一阵,还是手上用力掐了一把泄愤。

他还真吓不到她了……啧。

林婵皱一皱鼻子,察觉他是真的想听自己说之后,就起了点报复的心思。

她非要逗他一会儿不可:“陛下,你哄哄我,哄哄我……我就说了?”

萧晏川面色沉静看她,语气略带点疑惑:“那个陈宝林病了?”

林婵也被他问得一懵:“什么?”

萧晏川往她额上贴了贴,低声:“大约是她病了,过了病气给你,害你也坏了脑子,是不是?”

……他讲话还是好气人。

林婵心平气和:“没有,陛下,我是认真的。”

她眨眨眼,水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期盼之意,仿佛摇落了一把星子:

“我就是想听嘛……陛下就答应我,好不好?”

萧晏川拧眉,觉得实在有损威仪。

哪有皇帝要哄人的道理?

不过,看她满目期盼看着自己,还有如此熟悉的撒娇……萧晏川心间一点一点酥麻,好像被柔软羽毛逐渐包裹。

半晌,他无奈轻笑:

“真是……愈发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