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钟声在黎明时分响起，带着穿透晨雾的穿透力，惊醒了沉睡的街巷。叶辰站在城主府的露台上，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手中摩挲着那块残缺的龟甲。始神血脉觉醒后，他的感知变得越发敏锐，甚至能隐约听到地脉深处流淌的声音——那是信念之种的根系在与大地共鸣，也是即将到来的风暴发出的预警。
“叶宗主，南疆传来消息。”秦风踏着露水走来，单臂捧着一封染血的信笺，断臂处的伤口已结痂，却在晨光下泛着狰狞的红，“苗疆圣女……没能挡住虫皇的突袭，十万大山的防线破了。”
信笺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然是临死前写下的：“虫群中有上界修士的气息，小心……”最后一个字被血渍晕染，看不清原貌，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叶辰捏紧信笺，指节泛白。上界修士的气息？是巡界司的余党，还是另有势力在暗中勾结噬界虫？他想起文曲尊使那句“血脉不能决定命运”，突然明白，这场战争从来不止是人与虫的厮杀，更是不同信念的碰撞。
“召集所有人。”叶辰转身走向演武场，裂穹剑在鞘中发出低沉的嗡鸣，“我们去南疆。”
流云阁主正在清点丹药，闻言抬头：“现在？可是青州城的防务……”
“防务交给佛国的罗汉。”叶辰的声音斩钉截铁，“苗疆圣女用命换来的消息，我们不能让它白费。而且，有些选择，必须在战场上做出。”
三日后，南疆十万大山的边缘。
残存的南疆勇士正依托断壁残垣抵抗虫群，他们的蛊幡已破烂不堪，身上的伤口流淌着黑色的血液，却依旧嘶吼着射出毒箭。最前方的虫群中，赫然站着几个身着玄甲的身影——正是巡界司的余孽，他们手中的锁链缠绕着噬界虫的触角，显然是在操控虫群！
“果然是他们！”秦风目眦欲裂，单臂举起长剑，“这群叛徒！竟与噬界虫为伍！”
叶辰的目光落在为首的玄甲修士身上，那人腰间挂着块令牌，上面刻着“副巡使”三个字。九相道体运转间，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体内的灵力波动——混杂着噬界虫的虚无之气，显然已被腐蚀了心智。
“为什么？”叶辰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遍战场，“上界修士与噬界虫势不两立，你们为何要背叛？”
副巡使转过头，脸上布满了与噬界虫相似的鳞片，声音嘶哑如破锣：“背叛？哈哈！上界视我们为棋子，下界视我们为仇敌，只有噬界虫能给我们力量！叶辰，你以为始神血脉很荣耀？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所谓的血脉不过是笑话！”
他猛地扯动锁链，被操控的虫皇发出震天嘶吼，黑色的光柱直扑叶辰面门：“交出你的血脉本源，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看来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叶辰的眼神冷了下来，裂穹剑骤然出鞘，九色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可惜，这选择通向的是地狱。”
剑气斩在虫皇的光柱上，发出震耳的轰鸣。那些玄甲修士显然没料到叶辰的力量如此强横，操控的虫群出现了瞬间的混乱。南疆勇士抓住机会，射出密集的毒箭，暂时逼退了虫群。
“跟我杀进去！”叶辰身先士卒，九色道韵在他周身凝聚成金色的护罩，硬生生在虫群中撕开一道口子。秦风与流云阁主紧随其后，一个单剑破阵，一个银线缠敌，配合得严丝合缝。
副巡使见状，操控着三只虫皇合围而来，玄甲上的符文亮起，竟与虫皇的气息产生共鸣，黑色的雾气在他们之间流转，形成一道诡异的阵法。
“尝尝这个！”副巡使狞笑着，阵法中央喷出灰色的毒液，所过之处，草木瞬间化为飞灰，连空间都泛起了涟漪。
叶辰瞳孔骤缩，这毒液中不仅有噬界虫的虚无之气，还混杂着上界的“寂灭之力”——显然是从破军尊使那里偷来的秘法！他想也没想就将秦风与流云阁主推开，九色道韵全力运转，金色的创世之气在身前凝成一面巨盾。
“轰隆！”
毒液撞在巨盾上，发出刺耳的腐蚀声。金色护罩剧烈震颤，叶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他能感觉到，创世之气正在被毒液消耗，九相道体的运转都出现了滞涩。
“放弃吧！”副巡使的声音带着得意，“你的血脉再强，也挡不住两种力量的夹击！这就是你的命运——成为我们晋升的垫脚石！”
“命运？”叶辰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错了，命运从不是别人定的。”
他突然散去护罩，任由灰色毒液落在身上，同时将九色道韵全部注入裂穹剑。剑身上的九色光芒骤然变得黯淡，却在剑尖凝聚成一点混沌色的光——那是始神血脉与九相道体融合的力量，是创造与毁灭的极致！
“这一剑，送给你的选择。”
叶辰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在阵法中央，裂穹剑轻轻刺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的混沌气流，顺着毒液与锁链的轨迹，同时涌入虫皇与玄甲修士的体内。
“噗！”
虫皇的巨躯瞬间僵住，黑色的血液变成了金色的光点，在空中消散；玄甲修士身上的鳞片寸寸脱落，露出原本的面容，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悔恨，最终化为飞灰。
阵法溃散的瞬间，叶辰也脱力地坐倒在地。灰色毒液正在腐蚀他的经脉，创世之气虽在修复，却赶不上破坏的速度。他抬头看向幸存的南疆勇士，扯出一抹笑容：“守住这里，剩下的交给我们。”
流云阁主急忙为他敷上丹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何必这么拼？刚才太危险了！”
“因为这是我的选择。”叶辰望着远处虫群溃逃的方向，声音平静却坚定，“选择守护，就要承担代价；选择相信，就要对抗怀疑。就像苗疆圣女选择牺牲，就像那些玄甲修士选择背叛——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秦风单臂拄着剑，看着地上残留的玄甲碎片，若有所思：“那……上界的选择呢？他们到底是敌是友？”
“不知道。”叶辰摇摇头，九色道韵缓缓修复着经脉，“但我们可以用行动，逼他们做出选择。”
三日后，南疆防线重建完毕。叶辰站在新竖起的界碑前，界碑上刻着一行字：“命运如剑，握于己手。”
烈山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竹杖上的五谷图案在阳光下闪烁：“看来你想明白了。”
“师尊。”叶辰转身行礼，“始神血脉或许是我的宿命，但如何使用这份力量，是我的选择。”
烈山氏笑了，竹杖轻轻一点，界碑周围长出青翠的禾苗：“当年始神开辟三界，不是为了让后人被血脉束缚，而是为了给万物选择的权利。你做得对。”
他指向东方的天际，那里正有无数光点汇聚：“三星尊使带着上界援兵来了。看来，他们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叶辰抬头望去，只见云端的白玉平台旁，停泊着数十艘青铜战船，船头的“巡”字已被“援”字取代。文曲尊使的典籍在空中翻动，武曲尊使的长枪指向虫群溃逃的方向，破军尊使的灰色雾气中，寂灭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战争还没结束。”叶辰握紧裂穹剑，九色道韵与始神血脉完美融合，“但我们的选择，已经改变了方向。”
烈山氏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眼中满是欣慰：“去吧，我的弟子。让三界看看，自己选择的命运，有多耀眼。”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界碑周围的禾苗上，泛着勃勃生机。叶辰纵身跃向云端，裂穹剑的九色光芒与上界援兵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横跨天地的光柱。
他知道，前路依旧凶险，噬界虫的主力还在逼近，隐藏的阴谋尚未揭开。但只要每个生命都能做出自己的选择，只要选择中带着守护与信念，那么无论命运的洪流有多汹涌，他们都能劈开一条属于自己的航道。
因为命运从不是既定的轨迹，而是无数选择的总和。而他的选择，就是握着剑，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