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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翻涌,罗老爷子攥着保温杯来回踱步,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罗老太扶着腰靠在长椅上,眼睛死死盯着产房紧闭的门,嘴里不停念叨:“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动静......”

“爷,您歇会儿吧。”

罗有谅伸手去接保温杯,却被老爷子猛地甩开。

老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浑圆:“我罗家三代单传,当年你奶生你爹时,我都没这么急!”

话音未落,白大褂的身影突然从转角处冲出来,是江诗雨,她听到这话的时候,身子有片刻不自然。

“妈?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开学术会吗?”

罗有谅迎上去时,注意到江诗神色有些微妙,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笔。

她强挤出笑容,手指却无意识摩挲着听诊器:“再重要的会,能比得上我亲孙子?”

她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罗父喘着粗气奔来。

身后跟着拎罗家的三个姑姑,各自的衣服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

“都让让!让让!”

人群瞬间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产房内突然爆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接着是接产大夫不可置信的抽气声。

胡好月瘫在产床上,额发被冷汗浸透,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咬着下唇,指尖在床单上掐出几道月牙形的红痕,方才那股冲破桎梏的力量,带着妖气特有的灼热。

“吸气!呼气!好!用力!”助产士的指令还没说完,胡好月突然弓起身子,银牙紧咬,小腹处腾起一阵幽蓝的微光。

随着一声闷响,襁褓中的婴儿被生了下来到,婴儿蜷缩着像只未睁眼的小猫。

“这......这么快?”

年轻的护士举着产钳呆立当场,消毒灯在她脸上投下震惊的光晕。

胡好月撑着肘坐起来,脸色苍白却透着奇异的镇定。

“正常吗?”

医生伸手将婴儿倒提,掌心覆上小小的脊背,“啪!啪!啪!”三声脆响在寂静的产房炸开。

“哇哇哇……”

婴儿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啼哭,小腿在空中乱蹬,小脸涨得通红。

接产大夫提着孩子,电子秤显示的数字让她倒抽冷气:“六斤八两?七个月能长这么大,真是奇迹......”

她掀开襁褓仔细检查,粉嫩的手脚上连胎脂都没多少,呼吸却比足月婴儿还要绵长有力。

产房外,罗老爷子突然撞开半掩的门,老花镜滑到鼻尖:“生了?是男是女?”

他的吼声惊得众人齐刷刷转头,却见胡好月倚在床头,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怀里的婴儿正攥着她的食指,哭得响亮。

“爷爷,看看您的宝贝重孙。”

她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目光扫过人群中脸色不好的江诗雨。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灯光落在婴儿泛红的小脸上,映得那啼哭都带上了金箔般的光泽。

罗老太抹着眼泪扑上前,却在触到孩子体温的瞬间愣住,那小小的身躯,竟比寻常婴儿要温热许多,像揣着团跳动的小火苗。

“好……好……好……”

罗老爷子连说了三个好字,眼里是深深的欢喜。

单包间里蒸腾着暖意,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

罗有谅推门而入时,指尖还残留着暖房里蒸腾的热气,怀中抱着的尿布已变得干爽蓬松。

屋内,胡好月半倚在软垫上,怀中襁褓里的婴孩正攥着她一缕青丝,粉嘟嘟的小嘴无意识地翕动。

“爱月睡得踏实,刚喝了奶。”

宋小草轻手轻脚放下熬好的小米粥,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欣慰。

胡好月歪头冲罗有谅笑,眼尾随着笑意轻颤:“尿布晒好了?这天寒地冻的,有谅哥,辛苦了。”

天气太冷,可不能让她娘去洗尿布,受罪。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

胡好国小心翼翼扶着关妙妙,她隆起的腹部裹在厚实的棉袍里,像揣着个圆滚滚的雪球。

“好月,我们来瞧瞧小侄子!”

关妙妙踮脚张望,突然被婴儿洪亮的啼哭声惊得捂住嘴。

原本安静的罗爱月不知何时醒了,蹬着小腿,小脸涨得通红。

“这小子可真壮实!”

关妙妙凑近细看,婴儿挥舞的小拳头擦过她手腕,力道竟不轻。

胡好月扬起下巴,发丝随着动作滑落肩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孩子肉乎乎的脸颊,眼底满是骄傲。

“对了,名字取好了吗?”关妙妙突然问。

空气瞬间安静。

罗有谅将尿布叠好放在椅上,目光温柔地看向胡好月跟孩子:“叫罗爱月。”

“罗……罗爱月?”

关妙妙瞪大眼睛,下意识看向胡好月。

在她印象里,大户人家的孩子总要请先生掐算生辰八字、引经据典地取字,可这个名字简单得近乎直白。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

罗有谅走到床边坐下,指腹轻轻擦去婴儿眼角的泪花,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小子让她娘受了不少罪,等长大了,得把‘爱’字刻进骨子里。”

他转头看向胡好月,四目相对时,窗外的雪光映进来,将两人的影子叠成温暖的轮廓。

襁褓中的罗爱月突然“咯咯”笑出声,清脆的声响如银铃,在满室暖意里漾开。

罗老爷子拄着拐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混着怒意:“胡闹!堂堂罗家嫡孙,叫什么爱月?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他浑浊的眼珠瞪得浑圆,花白的胡子气得直颤。

罗有谅笔直地站在床边,双手交握却攥得发白,目光却如磐石般坚定:“爷,这名字是我和好月的寓意,您说什么也改不了。”

空气瞬间凝固。

胡好月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孩子柔软的小脸。

良久,罗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拐杖戳在地上发出闷响:“罢了罢了,女名好养活......”

他转过身去,苍老的背影在冬日的光影里显得有些佝偻。

罗有春和罗有云来时,不过隔着襁褓匆匆瞥了一眼,敷衍地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匆匆离去。

罗有谅倚在门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笑一声,转身回到病房。

暖黄的灯光下,胡好月正低头逗弄儿子,婴儿咯咯的笑声清脆如铃。

他轻轻环住胡好月的肩膀,鼻尖萦绕着奶香与她发间的皂角香,心里涨满了蜜般的甜意。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暖如春,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盛满了他最珍视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