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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长叹一声,想着该怎么处罚顺嫔和杨家,才能给沧州和朝臣一个交待。

顺嫔啊顺嫔,还是太惯着你了,这下玩砸了吧,连洛儿都被你给坑进去了。如此一来,只要有新的皇子诞生,洛儿就只能被边缘化。

哪怕是朝中的老古董恐怕都不会坚持什么长幼有序。

说起来这段时间他对洛儿倒是多了一分期待,主要也是因为顺嫔的教导。

可惜,如今顺嫔亲手将洛儿又压了下去。

拿起奏本打开,第一列字就让他愣住了。

沈卓这份奏报简直是规范式的吹捧教材,从头吹到尾,将小皇子夸得那是天花乱坠,顺便将皇帝也夸成独一份的明君。

当然,夸归夸,事情也要叙述清楚。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人对文字的应用简直神乎其技,短短几句就交待清楚了始末,看得皇帝瞠目结舌,还能这么玩?

杀官员是因为对殿下无礼,也没有真的杀。杀僧人是为了震慑寺庙,好征收土地。而抓士绅是为了拉拢文人,掌控民间舆论。

最后一点他没看懂,为什么抓士绅还能拉拢文人?实在匪夷所思。

事实上人家沈卓也没看懂,但这不重要,吹就完了。

总之就是殿下在杨天华杨侍郎,以及杨山杨大人的辅佐之下深谋远虑,恩威并施,让地主乡绅都感动莫名,主动为人民服务。

殿下恩泽感动苍天,也是依托陛下之威。如今沧州粮价大降,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今年的灾情定可安然渡过。

至于陈江陈侍郎,倒是提了两笔,称陈大人虽然对殿下无礼,但殿下不计前嫌,允许陈大人戴罪立功,修筑堤坝以防水患。

当然不可能说陈大人贪污了,不然贪污这事若引得皇帝派人来查,如何收场?罪名只能是对殿下不敬,以凸显殿下的仁德。

“哈哈,好!”

皇帝大喜过望,不管这奏报几分真几分假,但河间知府提交的奏报自是有说服力。

他就知道,顺嫔定不会让他失望。

“陛下,许大学士与冯尚书求见,正于乾清宫等候。”陈公公前来禀报。

冯尚书,便是吏部尚书冯威,也是冯家首脑之一。

皇帝点头,叫上张诚,一起去了乾清宫。

“陛下,沧州百姓怨声载道,如此下去,必生乱矣。”

冯威年近四十,气场十足,尤其是一双眼睛,如鹰一般,甚至皇帝都有些怕与他对视。

说白了还是冯家权势太高,皇帝很多时候都要选择妥协,面对冯家气场总会弱些。当然,皇帝毕竟是皇帝,气场弱只是相对于面对别人而言,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

“究其原因,只因殿下年幼,官员多有不服,以至于赈灾难以实行。而且杨家畜意挑唆,行溜须拍马之事,竟要杀官员和僧人,实属祸国殃民之举。”

冯威脸上满是愤怒之色,似乎对杨家那对舅侄做的这些事深恶痛绝。

许天元也道:“禀陛下,皇子殿下于沧州所做之事着实不妥,还得罪了文人,无异于火上浇油。还望陛下尽早召回殿下,以免事态更加严重。”

他都觉得殿下做得太过分了,不该做的全做了个遍,实在没有办法帮着说话。这要是再不召回来,沧州要被祸害成什么样,到时候民怨四起,该如何是好。

皇帝却是气定神闲,缓缓开口:“你们都这么认为?”

这几天朝堂上弹劾小皇子的人还少么,不都是冯家在施压,没想到连许天元都站到了冯家一边。

不过这次皇帝可是底气十足,道:“洛儿终究是朕的儿子,朕相信他。”

“陛下,可万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许天元倒是着急了,道:“沧州本就乱象丛生,若再任由殿下胡闹,后果不堪设想!”

“大胆,竟敢说朕的儿子胡闹?”皇帝瞪向他。

许天元当即跪下,但却并不否认:“殿下终究年幼,又如何懂得治国之道?而杨侍郎新官上任,对赈灾之事也并不熟悉,还请陛下明鉴。”

“你的意思是,朕识人不明?”

“臣不是这个意思。”许天元快哭了,皇帝似乎比以前更轴了,劝道:“为了沧州百姓,臣冒死进谏,还请陛下速召皇子殿下回京!”

旁边的冯威撇嘴一笑,也跪了下来:“请陛下召皇子殿下回京!”

皇帝冷哼,逼他召洛儿回京,就是要让陈江抢下这份功劳,如此冯家声望更盛,户部也基本回归冯家了。

而且他认为,冯家应该知道沈卓上了奏报,也知道沧州那边是怎么回事,这是要抢在奏报到达之前将召令发出去,都不想等到明日早朝。

可惜,东厂也不是吃干饭的,知道这事紧急,沈卓的奏报估计是马不停蹄的送到。

其实这事对于杨山而言,并不会很在意,因为他来沧州就是快刀斩乱麻,只要商人到位,将官员撇到一边,不让他们捣乱,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早一天晚一天区别不大,就算召他们回京,结果也不会改变。

毕竟都察院那边,东厂会打点的,不会让他们胡乱攀咬。

至于想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那更是扯鸡儿淡,小皇子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等到回京之后,不搬弄你们的是非就该偷笑了。

“朕若是不同意呢。”皇帝难得硬气一回,感觉真好。

“陛下……”

两人正要再劝,却突然见到陈公公疾步而来。

“陛下,京城粮价降了!”

“当真?!”

皇帝兴奋起身,而冯威则是皱起了眉头,有不好的预感。

陈公公喜道:“正是如此,周边州县的粮价降得更低,只因沧州涌入大量粮商,粮价大幅下跌,以至于粮商们无利可图,因此皆选择降价售粮。”

“哈哈,好,好啊!”

皇帝搓着双手,仰天长笑。

许天元都懵了,道:“这如何可能?”

“如何不可能?”皇帝拿出沈卓的奏报,扔在他面前。

许天元忙拿起观瞧,一看之下嘴巴立时张得老大,惊呼道:“殿下竟有如此能耐?!”

“哼,朕的儿子,自然如朕一般英明神武,这有何稀奇?”

皇帝背负双手,昂首挺胸,骄傲啊。

当然,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顺嫔。不愧是朕的好妃子,回来定要狠狠宠幸一番。

哦对了,顺便晋个位份吧,也是时候搬出景阳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