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有为来过之后,仙女湖畔这片土地的建设就被官府接手,后来部队嫌弃进度太慢,把工程兵派了过来。
部队到来后,速度陡然提升,已经完成了大半区域的建设。
现在已经建设好的一片,梅山观六兄弟和李富贵带来的人已经入住,空置的房屋,由顾苏桥做主,把汤省秋和胡杨两家人也安置了下来。
据说等这片土地修缮完成后,稍远处一小片大概三四十亩的平整土地也会划拨给伏魔观。
同样修建房屋,作为孤儿孩童们生活嬉戏的地方,连带着像黄小倩这样的工作人员都会有自己的住房。
这一片土地在地图上被统称为“外门”。
没有设立任何行政部门,只在榔坪村的村口有一处治安办公室,由邑都市和灌口县派驻人员联合驻防,管理的对象主要是来这里的香客和游客。
......
此时,在千米之外的山岗上,一道雪白的身影正踮着脚张望。
那是个不及四尺高的小人儿,顶着一对乱蓬蓬的羊角辫,发色如刚挤出的羊奶般洁白。
她身上套着件明显大好几号的纱纱裙,几处破损被缝补好,歪歪扭扭的针脚在月中依稀可见。
小人儿咬着手指甲,圆溜溜的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山下嬉戏的孩童。
粉嫩的鼻头轻轻抽动,三瓣嘴抿了又抿。
她想靠近,又怕吓着那些人类娃娃,短短的尾巴在裙摆下紧张地抖成毛团。
百年前,她还只是仙女湖畔一只普通的小白兔。
那日,在湖边啃了几株泛着蓝光的野草后,它昏昏沉沉的睡了半个月,醒来后,世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它能听懂山雀的闲聊,看得清夜露里的星辉,甚至能用小爪子数清松果上有几片鳞。
那时候,榔坪村的男人还梳着脏兮兮的辫子,外面的世界也是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枪声。
枪会发出巨大的声音,连石头都能打碎,小兔妖法力微弱,不敢硬扛。
它哪里也不敢去,就躲在山林里,依靠着稀薄的灵气,独自生存了近百年。
有了灵力,那些曾经的天敌也不再是它的对手,虽然它依然还是吃野草和野果,但如果老鹰和狐狸想要抓住它,就会挨上狠狠的一脚猛踹。
山里的日子并不孤单,在它的保护下,那些小松鼠,小兔子都是它的小伙伴,只需要躲开那些猎人,没人可以伤害它。
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几十年,后来连猎人都消失了,它的生活愈发幸福。
枪声渐渐稀少,它的修为也愈发精进,终于在某个月圆之夜化成了人形。
虽然还留着圆尾巴和长耳朵,但总算能像人类小姑娘一样,把野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
大概成了人,她开始害羞,于是在村口的垃圾桶里捡到这条被丢弃的纱纱裙,笨手笨脚的缝补好,在湖水里浆洗干净,成了她的第一件宝贝。
日子就这么美满幸福的过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那只丑陋的鱼妖出现。
那怪物头顶骨盔,浑身布满腥臭的黏液,蹼爪抓过的地方会留下难闻的黏液。
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只有湖边的野草和野果最好吃,其他地方的野草和野果都没有灵力,吃下去如同嚼蜡。
小兔妖永远记得它把松鼠小弟拖进水底时,水面冒出的那串绝望的气泡。
她举着松枝战斗了整整三天,雪白的绒毛被染成泥色,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好在鱼妖不能长时间离开水,等她躲回到树林里,那只鱼妖就不再追击。
“坏鱼妖!”她气得直跺脚,jiojio在泥地上踩出朵朵梅花。
看着往日的小伙伴被鱼妖一个个拖下水,她发誓要和邪恶势力斗争到底。
于是,她想起了以前在猎人那里看到的陷阱,决定主动出击。
鱼妖笨的很,很容易就中招了,可惜她还太小,挖的陷阱也很小,鱼妖有鳞甲护体,几次下来,鱼妖毫发无损,反倒把自己累得在蒲公英丛里睡了一天一夜。
最伤心的是半年前,眼看着鱼妖把玩水的孩子往深水区拖,她急得把最心爱的纱裙都扯破了,还是没能救回那个人类幼崽。
那天夜里,她躲在树洞里哭了很久,把囤的胡萝卜都啃光了。
但她是个有毅力的小兔子,不会轻易放弃。
就在她准备花半年时间挖一个大大的坑,来了一群人,把这只鱼妖给打死了。
那些人好凶狠,打死了鱼妖,还在附近搜索,吓的小兔妖连忙脱离了这座山,上个月才刚刚回来。
现在鱼妖被人类除掉,本该高兴的。
可山下的变化让她不知所措——那些会发光的大房子,轰隆隆的怪车,草皮都被掀翻。
这些人类总是不停的侵占小动物的活动空间,现在敢在湖边喝水的动物也越来越少。
幸好这座山突然发生了变化,山里结的果子,地上长的草,味道也越来越好,她不靠着仙女湖也可以活下去。
不过,她现在活的愈发小心翼翼。
山上的那个小道士每天早上会带着一条小狗巡山,那条小狗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可是很凶狠,而且鼻子很灵,好几次自己靠的近了,都差点被发现。
还有个大一点的女孩,每天会把山里新长出来的果子摘走,都是最甜最好吃的野果。
“咕~”小肚子发出抗议。
她摸摸瘪下去的衣兜,里面只剩半颗野枇杷。
她嘟了嘟嘴,快步朝着山上跑去。
这些天,小道士和看家的小狗小猫不在家。
小兔妖蹑手蹑脚地溜到篱笆边,红眼睛倏地亮起来。
凝结着露水的黄瓜架上,挂着几根翠玉般的果实。
她警惕地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嗖”地窜进去。
“咔嚓”一声脆响,清甜的汁水溅在裙摆上。
小兔妖幸福地眯起眼睛,三瓣嘴飞快蠕动,连黄瓜蒂都没舍得扔。
正啃得欢实,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完蛋完蛋!”她手忙脚乱地把啃了一半的黄瓜塞到兜兜里,纱裙却被篱笆勾住。
“刺啦”一声。
好不容易缝好的裙摆又开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