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场景在其他帮派接连上演。
三皇子对此一无所知。
心腹侍卫回禀说事情安排妥当后,他便耐心等待消息发酵。
等了三天,估摸着茶坊酒肆、街头巷尾都已听说那则谣言并议论纷纷。
特地穿了便服,带了心腹侍卫,去了一个名声不显但食客极多的酒楼。
没要雅间,在大堂选了张空桌坐下。
点了一壶茶,两份点心。
而后一边慢条斯理地吃茶,一边竖起耳朵聆听周围食客的交谈。
如他所料。
果然有人在小声议论新后。
“据说钦天监测出今年灾星犯宫,恐天灾人祸频发。”
“难怪今春闹雪灾,今夏眼看着又要发大水,贼老天,真是一天太平日子都不让我们过。”
“你们可知那灾星是谁?”
“是谁?”
一个食客竖起食指,指向虚空。
“新册封那位。”
“果然!我就说那位一把年纪、貌不惊人、无才无德又来历不明,缘何能为天下妇人表率,原来是不世出的灾星啊。”
“宫里出了这等妖孽,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先前竖食指的食客哈哈大笑。
“这倒是不用担心,上天有好生之德,既有灾星,必有克星。贵妃和三皇子便是那紫微帝星身边解厄化凶的天乙贵人。”
“若陛下能收回成命,改立贵妃为后,立三皇子为储,灾祸顷刻便消。”
“这……陛下一言九鼎,如何会收回成命?”
“这就需要我们上达天听了。若人人都到宫门前跪请,陛下为安民心,自然会如我们所愿。”
“你们可愿随我一同前往宫门?”
三皇子:“!!!”
怎么回事!
这谣言怎么没按他说的来传?!
谁让他们提他们母子了?
他明明只让他们造谣新后是灾星!
画蛇添足不说,还煽动民众去宫门跪请圣命!
这是想要他们母子的命吗!
他怒不可遏地看向身侧侍卫:“这就是你转达给他们的?”
侍卫脸色煞白。
“属下是按您说的,一字不漏,一字不多传给他们的,绝没有添油加醋!”
三皇子拧眉。
难道是那些帮派擅作主张?
这个想法刚冒出脑海,就被他否定了。
不可能,那些帮派根本不知道幕后之人是他,如何会将他们母子加进去。
且这些加进去的话,对他们母子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将他们母子往火坑里推。
“肯定有人从中作梗!”
他咬牙切齿。
刚要琢磨是何人如此歹毒,追缉司的缇骑突然涌入大堂,走到正在议论新后的那几人身侧,将人捆绑起来。
那几人大呼冤枉:“大人,我们什么也没做!”
“妖言惑众,诋毁新后,煽动百姓聚众闹事,还什么都没做?统统带走!”
那几人脸色瞬苍白如纸。
其他食客噤若寒蝉。
追缉司缇骑离开了好一会,方重新举杯动筷。
只顾往嘴里塞饭菜,不敢张口说一言。
三皇子脸黑如墨。
追缉司的响应速度未免太快了!
在茶楼酒肆安插了眼线吗?
造谣的人都被抓起来了,谁还敢传谣?
他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等他走出酒楼,才发现,还有比银子打水漂更诛心的事情等着他。
“三殿下,陛下请您进宫一趟。”
追缉司统领龚廷恩翻身下马,躬身请道。
三皇子:“……”
那些画蛇添足的谣言果然让父皇怀疑起他来了。
他绷着脸,踩着马镫上了心腹侍卫牵过来的马,朝皇宫方向奔驰。
他将传谣之事交给心腹侍卫,心腹侍卫又另找了人委托各帮派。
那人见各帮派帮主均乔装打扮,戴了面具。
各帮派不可能猜到幕后之人。
便是父皇疑心,也查不到他身上,定不了他的罪。
等会卖个委屈,这事也就过去了。
直到——
刚下马进宫,追缉司缇骑就把紧跟在他身后的心腹侍卫抓起来。
“龚指挥使这是什么意思?”
他惊愕地看着龚廷恩。
龚廷恩面无表情道:“据造谣之人交代,收买他们造谣生事之人,便是此人的属下。”
三皇子:“!!!”
“怎么可能!”
他脱口而出。
那些人明明没有见过收买之人的真面目,如何知道是何人?又如何追查得到他的心腹侍卫身上?
他们明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五花:嘿嘿,我留了。
龚廷恩淡淡道:“殿下不如先想想等会如何跟陛下解释。”
三皇子:“……”
追缉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干了?!
他拧着眉头,跟着龚廷恩去了御书房,见着他父皇,尚未来得及行礼,迎面便砸来一个砚台。
“孽障!”
他闪身避开,慌忙跪下。
“父皇,儿臣冤枉啊——”
皇帝打断他的话:“还敢狡辩?”
“来人,宣旨!”
秉笔太监郑公公当即奉旨宣读。
“……皇三子赵必延不修德义,枉顾君父,私通帮派,散播谣言,构陷中宫,扰乱民心,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今削其岁俸,减其仪制,令其禁足思过,每日抄录《孝经》以赎其罪。”
“贵妃吴氏教子无方,纵其妄为,难辞其咎,着降为昭仪……”
三皇子如遭雷击。
“父皇!此事绝非儿臣所为,儿臣冤枉啊!”
皇帝看也不看他,吩咐龚廷恩。
“将三皇子带回府邸。”
“父皇!”
三皇子被硬生生拖走。
不多时,降位旨意宣至景仁宫。
贵妃,不,吴昭仪难以置信地看着内侍:“陛下怎么可能下这样的旨意!”
她入宫便封妃,诞下皇子即封贵妃。
这么多年,后宫诸妃升升降降,唯有她稳如泰山,始终安坐在贵妃位上。
怎么会因为传个谣言,就降她为昭仪?!
已下黄泉的韩庶人:本宫也曾稳坐后位二十余年。
“本宫要见陛下!”
她气冲冲往外走。
却被内侍拦在仪门内。
“娘娘,陛下口谕,命您禁足修身,直至封后大典。”
吴昭仪:“!!!”
她居然也会遭到禁足这种惩罚?!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为他生儿育女,陪伴了他二十一年,到头来,还是比不过一个短暂相处还背叛过他的女人?
骆昭仪也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