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笑容可掬地看着贺千千,仿佛还在等她的回答。
贺千千脸色微红,柔声道:“是的,殿下。”
三皇子跟她祖母和母亲打过招呼,而后走到她身前,蓦地伸手,碰了一下她发髻上插着的步摇。
“有点歪。”
扶完后,他轻描淡写道。
贺千千万没想到他竟会当众做出如此亲密举动,脸色又红了几分,“谢谢殿下。”
三皇子噙着笑道:“你我不必客气。”
贺千千羞涩垂首。
先前她听闻三皇子对自己情有独钟还有点不敢相信,如今见他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喜爱之情,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果然男人都爱我这副皮囊。”她欢喜想道,“便是三皇子这样的天潢贵胄也不例外。”
至于视她如无物的纪长卿……大概是空长了一双眼珠子。
周遭女眷将三皇子给贺千千扶步摇这一幕看在眼里,神思各异。
“三皇子果真心仪贺二小姐。”
——这是事不关己的。
“呸。靠着一张狐媚子脸诱惑三皇子,忒不要脸!”
——这是想当三皇子妃没当成的。
“演得一手好戏。”
——这是有眼无珠的纪长卿的长嫂。
冯清岁在三皇子和贺千千含情脉脉、你侬我侬之时,便挽着戚氏的手臂往前走了。
毕竟她们是来吊唁的。
又不是来看才子佳人折子戏的。
平王府门口人头攒动,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将来宾引到搭建在府外的凉棚或府内院落等候、歇息或用膳。
被引去府外凉棚的是寻常宾客。
被引去府内院落的是皇室宗亲、高官及高门女眷。
戚氏是一品国夫人,理所当然受到了最隆重的对待。
在礼簿桌送上奠仪,领了孝巾后,冯清岁和戚氏被带到了府内一处侧厢房。
“请二位夫人在此稍作歇息,轮到你们进灵堂上祭时,奴婢再来禀报。”
引他们进来的司宾道。
冯清岁微微一笑:“有劳。”
司宾离开后,一个丫鬟送了茶果点心和冰镇酸梅汤过来。
“二位夫人请慢用。”
丫鬟将东西放到桌面后,毕恭毕敬道。
又另外送了大麦茶过来给五花和戚氏身边的福嬷嬷:“二位也喝点茶,解解渴。”
五花赞道:“真周到。”
丫鬟微微一笑,站到一侧。
冯清岁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里有我们的人伺候便好,你到门外候着吧。”
丫鬟迟疑了一下,顺从道:“是。”
随即掀帘出去,候在门外。
戚氏方才一路走来,出了不少汗,已口干舌燥,端起酸梅汤便要喝。
冯清岁伸手挡下。
“娘,这汤里加了东西。”
她附耳悄声道。
戚氏神色一紧。
只动唇不出声问道:“什么东西?”
“蒙汗药一类的。”冯清岁回道,转头给五花和福嬷嬷使了个眼色。
两人默默将手中大麦茶倒进角落里的兰花盆里。
随即将自家主子的酸梅汤也倒了进去。
“娘,这汤味道不错。”
冯清岁夸赞道。
“赶得上我铺里卖的了。”
戚氏摇头:“我还是更喜欢你铺里做的,这个甘草味太浓了。”
婆媳俩聊了几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多时,房内传出“噗通”两声,便再无声响。
候在外头的丫鬟悄悄掀帘看了眼,见里面主仆四人,趴桌上的趴桌上,倒地上的倒地上,放下帘子,快步往院外走去。
她刚离开,冯清岁几人便睁开眼睛。
“对面厢房的人都晕倒了。”
五花突然道。
冯清岁挑眉:“对面厢房是谁?”
“长宁伯府的女眷。”
贺千千?
冯清岁瞬间明悟,大概猜到三皇子想做什么了。
“她那边的王府丫鬟呢?”
“刚刚走开了。”
即是说,整个院落只有她们两户女眷在这。
“娘,我们换个屋子。”
冯清岁对戚氏道。
戚氏:(⊙_⊙)?
虽然不解,但儿媳妇说要换,那当然得换。
于是四人出了西厢房,进去东厢房,将贺家女眷扶到西厢,而后回到东厢。
“纪大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方才在东厢服侍的丫鬟走到纪长卿所在的花厅后,如此禀道。
刚发现茶水端倪,将茶水倒到窗外草丛的纪长卿拧起眉头:“何事?”
丫鬟回道:“奴婢不知,但老夫人看着有点不舒服。”
纪长卿霍地站起。
“我娘在哪?”
“大人这边请。”
纪长卿随丫鬟去了一处院落的东厢房。
他知这是个圈套,里面的人必定不是他母亲和冯清岁,她们应该……在另一侧厢房。
刚欲转身,忽而瞥见门帘下方有一枚“铜钱”。
和他腰间荷包里装着的、冯清岁给他的金钱一模一样。
他弯腰拾起,翻过金钱另一面,只见上面划了两个字:“屏气。”
丫鬟的视线被他身形阻挡,不曾发现金钱上的字,只看到纪长卿捡起了一枚铜钱。
而后掀帘走了进去。
她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成了。
孰料下一瞬,一只肉手从帘内伸出,扼着她的咽喉将她拖了进去。
一炷香后,灵堂之上。
上祭的宾客正在司奠引导下,有条不紊地跪拜、奠酒、上香,向孝子行慰礼。
一个圆脸微胖的丫鬟忽然冲进灵堂,走到正在内帷披麻戴孝哀哭的平王妃身边,大声道:“王妃,长宁伯老夫人晕过去了!”
众人一愣。
平王妃哭声骤停。
“长宁伯老夫人晕了?”
丫鬟点头:“不止长宁伯老夫人晕了,长宁伯夫人和长宁伯二小姐,也都晕了过去。”
平王妃:“!!!”
“怎么回事?”
“她们喝完奴婢送去的酸梅汤就晕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喝不得我们府里的酸梅汤。”
平王妃:“!!!”
正在吊唁的宾客:“?!”
喝个酸梅汤还能把人喝晕?
平王府这酸梅汤该不会不干不净吧?
他们刚刚等候上祭时,可是都喝了的!
“你在胡说什么!”
平王妃勃然大怒。
“怎么可能是喝酸梅汤晕的!裘嬷嬷,你快带府医过去看看她们。”
“是,王妃。”
候在一旁的裘嬷嬷领命而去。
上完祭的宾客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跟着裘嬷嬷出了灵堂。
长宁伯二小姐可是准三皇子妃。
他们就算帮不上忙,也得过去露个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