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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子承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雕塑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冷面暗卫,很是满意。

他对着宝妞,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娘亲!”

然后,他直起身,对着飞云用一种与年龄不符带着命令口吻的语气说道:“飞云,随本宫去一趟安王府。”

“是,太子殿下。”飞云依旧是那副冷硬的语气,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欧阳子承又让宫里的人,从库房里挑了不少上好又温补滋养的药材和补品。

比如千年的人参、雪山的灵芝等等,装了满满两大食盒。

然后,他便带飞云骑马浩浩荡荡地朝着安王府而去。

此时的安王府内,气氛可谓是愁云惨淡。

虽然谢婉宁的高烧已经退了,人也清醒了过来。

但整个王府的低气压,却丝毫没有散去。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喝药这件事。

退烧之后的谢婉宁,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

但那股混世小魔王的牛脾气,却是一点没减。

她退烧醒后在床上躺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骨头缝里都像是有蚂蚁在爬,无聊得快要长出蘑菇了。

她吵着要下床走走,要去花园里看蝴蝶。

但这个提议,被她那个早已吓破了胆的娘亲和淑郡主,毫不留情地给驳回了。

“不行!”和淑郡主端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浓重苦涩气味的中药,坐在床边。

态度异常坚决,“太医说了,你这次受了惊吓,元气大伤,必须在床上好好静养七天!一步都不许下床!”

“我不要!”谢婉宁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黑药汁,小脸瞬间就皱成了一个苦瓜。

她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身体往床里面缩了缩,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小蚕蛹。

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她娘。

“我不要喝药!药好苦!我不要!”

从小到大她最怕喝药了,那满满的一碗黑药汁。

光是闻着那个味道,就让她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已经开始发苦了。

真要让她喝下去,那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婉宁乖,听话。”

和淑郡主耐着性子哄道,“这是太医开的安神汤,喝了对你身体好,能让你晚上睡得安稳,不做噩梦。”

“我不喝!我晚上不做噩梦!”谢婉宁倔强地反驳。

说着还把自己的头用被子给蒙的严严实实的。

眼看着怀柔政策无效,一旁的慈父谢南书也上场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床边。

用一种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循循善诱:“婉宁,你看,你不是最喜欢吃冰糖葫芦吗?”

“只要你乖乖地把这碗药喝了,爹爹等下就亲自去给你买最大最甜的那一串,好不好?”

谢婉宁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心动。

但她又看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药,最终还是小嘴一撇,摇了摇头:“不好!爹爹我不要喝!”

冰糖葫芦虽然好,但跟喝药比起来,那点甜头,根本就不够看的!

紧接着,琪哥儿、安王爷、安王妃……

安王府里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都轮番上阵。

对这个小祖宗展开了“车轮战”式的劝说。

他们好说歹说,威逼利诱,连哄带骗,把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

可谁说都无用,谢婉宁就是油盐不进,铁了心地不肯喝。

她的小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一副“你们谁也别想让我喝药,除非我死”的英勇就义的模样。

急得和淑郡主都快要压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那根用来装饰的、她出嫁时父王送给她的马鞭。

真想把它取下来,让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尝尝什么叫“慈母手中鞭”!

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到女儿那张因为人贩子拐卖受到惊吓,而显得格外苍白的小脸上时。

她心里所有的火气,又瞬间被心疼给浇灭了。

她终究……还是舍不得。

就在一家人为了这碗药,陷入僵局,束手无策的时候。

一个清冷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沉稳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进来。

“纸鸢小姨,姨父,你们都在啊。”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欧阳子承正站在门口。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如同影子般、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黑衣人。

“子承?你怎么来了?”和淑郡主有些惊讶。

而原本还在床上耍赖的谢婉宁,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她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朝着门口看过去。

当她看到那个身穿月白色锦袍、正迈步走进来的小少年时。

她所有的不开心和不舒服,仿佛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嘟嘟哥哥!”她扯着嗓子,发出了今天最有精神的一声呼唤,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和委屈,“你来啦!”

她一边喊,一边还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哎,你别乱动!”和淑郡主赶紧按住她。

欧阳子承看着床上那个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

但精神头中气十足的小丫头,那颗悬了一早上的心,终于悄悄地松了口气。

还好,身体看来没什么大碍。

和在场的长辈打完招呼后,他走到床边,才将目光落在了谢婉宁的身上。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他酷酷地说道,然后将手中拎着的两个大食盒,放在了床边的矮几上,“这是母后让我给你带的一些补品。”

“嘟嘟哥哥……”谢婉宁看着他,小嘴一撇,眼眶又红了。

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我……我难受……”

欧阳子承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那股愧疚感又涌了上来。

他伸出手,有些笨拙地,学着自家母后的样子,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烧了。”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和淑郡主手中那碗还冒着热气的中药上。

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谢婉宁,板起小脸,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药,必须喝。”

“我不要!”谢婉宁立刻就反驳道,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为什么不喝?”

“苦!”

“良药苦口。”

欧阳子承学着太傅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有喝了药,病才能好得快。”

“病好了,才能出去玩。你想不想出去玩了?”

“想……”谢婉宁的声音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