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叙白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试探,轻轻抚上夏礼礼的脸颊。
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眼前妹妹的脸庞与他记忆中那个稚嫩轮廓缓缓重叠。
却又增添了无数陌生的、生动的细节。
“礼礼……”
夏叙白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哽咽,“你长大了啊……”
他的指尖描摹过她的眉骨,拂过她的眼角。
“变好看了……”
“不是以前那个……记忆里只会跟在我身后吸鼻涕的小丫头了。”
夏礼礼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但她嘴角却高高扬起,又哭又笑地握拳捶了一下哥哥的肩膀。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就在哥哥手臂上用力掐了一把。
“诶!”夏叙白疼得轻呼出声,哭笑不得地看着妹妹,“你掐我干什么?”
夏礼礼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说:“我、我怕这是在做梦……万一醒来你又看不见了怎么办……”
夏叙白闻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抬起手,轻轻在妹妹额头上弹了一下:“傻丫头,现在信了吧?不是梦,哥哥真的能看见了。”
额头上轻微的触感让夏礼礼破涕为笑,她再次紧紧握住哥哥的手,感受着这份真实的温暖。
夏礼礼强压下激动的心情,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语气尽量平静:“爸,妈,你们现在能来医院一趟吗?有点事……嗯,是关于哥哥的。”
她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巨大的惊喜。
当夏临天和常悦带着些许担忧匆匆赶到病房门口时,看到的一幕让他们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们看到曾经需要依靠盲杖小心翼翼探索着前行的儿子,此刻正稳稳地、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走来。
夏叙白脸上带着他们多年未曾见过的、明亮而自信的笑容。
他脸上惯有的沉静和落寞,一扫而空。
“叙白,你……你的眼睛……”常悦捂住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夏临天也红了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精准地走到他们面前。
“爸,妈!我能看见了!”
夏叙白张开双臂,将父母紧紧拥入怀中。
夏礼礼在一旁,声音带着哭腔,却满是喜悦地解释:“哥哥植入了视网膜假体,现在是临床恢复期,适应得很好……他的眼睛,能看见了!”
这句话如同打开了情感的闸门。
常悦的泪水汹涌而出,她紧紧回抱着儿子,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泣不成声。
向来乐呵呵的夏临天,也用力拍着儿子的背,眼睛含泪,不住地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叙白松开父母,仔细地、贪婪地端详着他们的脸庞。
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的痕迹如此清晰。
每一道皱纹都彰显那些他无法看见的、他们担忧操劳的日夜。
夏叙白的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声音哽咽:“爸,妈……你们老了好多……我看不见的这些年,你们……辛苦了……”
常悦颤抖着手,抚摸着儿子清晰映出自己倒影的眼睛,哭着说:“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只要你和礼礼好好的,妈妈怎么样都值得……”
夏临天也抹着泪,重重地点头。
这一刻,夏礼礼眼前仿佛闪过了无数个日夜,默默流泪。
哥哥坐在钢琴前反复修改曲谱的侧影,排练室里被汗水浸湿的背影,还有持续将当歌手的各种收入投入看似遥不可及的视网膜研究项目时坚定的眼神。
那些不为人知的付出与坚持,终于在今天,换来了夏叙白重见光明的奇迹。
夏叙白转过身,看向一直默默流泪的妹妹。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而充满了力量。
他的狐狸眼盛满柔光,郑重而温柔:
“礼礼,以后……哥哥能帮你分担更多了。”
“哥哥回来了。”
这一刻,所有的等待、所有的艰辛,都在一家人的泪水和紧紧的拥抱中,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医生安排夏叙白先看电视新闻,帮助他适应视觉信息。
屏幕上,主持人正字正腔圆地播报着:“一年一度的国家勋章表彰大会,将于今年12月底在首都隆重举行。”
看到这则新闻,夏礼礼眼睛一亮,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
她凑到哥哥身边,指着电视屏幕说:“哥,这个表彰大会,我会去参加。”
夏礼礼特意强调,“而且是坐在前排,要领奖章的!”
如果她有尾巴的话,这会儿应该翘上天了。
一旁的夏临天和常悦也满脸欣慰。
常悦轻轻拍着儿子的手,声音里带着哽咽:“叙白,你的眼睛好得真是时候。这下,你能亲眼看着你妹妹站上国家最高的领奖台了。”
“是啊,”夏临天也红着眼圈点头,“我们礼礼真是给我们家争光了。”
夏叙白轻笑:“我们礼礼真厉害。”
夏礼礼笑着看向家人:“到时候家属也可以一起去首都。我们全家都去,正好带你们在首都好好玩一玩。”
“真的吗?”常悦惊喜地握住女儿的手,“我和你爸还从来没去过首都呢。”
夏叙白温柔地看着兴奋的家人,轻声接话:“正好,我马上要在鸟巢体育馆开演唱会了,先替你们去熟悉熟悉场地。”
他的话语里满是宠溺,“等你们来了,我带你们好好逛逛。”
一家人相视而笑,病房里充满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这突如其来的双重喜讯,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转眼便是12月底,首都的冷风萧瑟。
飞机平稳降落在首都机场,夏礼礼一家刚走到接机口,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黎启寒提前半个月就到了首都参加刑侦专家交流会,得知夏礼礼一家要来,特意抽空来接机。
在来的路上,夏礼礼和父母闲聊时提起:“黎队在首都有住处,也有车,过来接我们比较方便。”
常悦听了,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轻轻碰了碰女儿的手,压低声音问:“礼礼,你和启寒……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夏礼礼耳根微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妈,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