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寒气的水流绞索缠绕在苍白指骨间,高速旋转时发出幽蓝寒光映亮羽月阴鸷的侧脸。
数道冰棱在男人周围慢慢凝结。
上面嵌入的鲛文,如同游动的远古诅咒。
在男人眨眼间,尽数刺入雄狮咽喉。
“咯吱咯吱。”
伴随骨骼细碎的悲鸣,狮首连着半截脊椎被生生拔出躯干!
庞大的兽身轰然倒地,狮兽头目身首异处。
仔细听,那颗滚到一边的头颅似乎还在呜咽。
“知道痛了?”羽月谛视着地上那摊烂肉,踏着血泊逼近残余兽群。
原本柔软的尾鳍,此时却在青石上拖曳出蜿蜒的火星,如同锋利的刀刃,“可这些都抵不过你们对尧儿伤害的万分之一!”
这时渊冥的时间异能突然失效,世界恢复嘈杂。
“诶!渊冥,你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候突然解了异能?”
正在查看水尧伤势的聿白纳闷儿回头。
虚弱到极致的少年跪坐在地,浑身都渗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我......我控制不了,对......对不起。”
聿白这才明白。
当初渊冥说的那句‘连觉醒异能都驾驭不了的废物’是什么意思。
看着累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他也收了声,不好再说什么。
眼下当务之急,是他们要护好昏厥过去的水尧。
在所有人都各忙各的时候,有三头机灵的,在恢复行动力的瞬间,便利用树石遮挡,闪身往松林深处寻去!
剩下被羽月拦住去路的狮兽,则被吓得连连倒退。
身后裂缝震颤加宽,断了它们最后的生路。
狮兽们见状,纷纷立刻匍匐在地,这是臣服对手的表现。
在大陆,搏斗中只要一方提前投降,那另一方就不能再下死手。
“呵,原来高傲的雄狮也会为了活命而认输吗?”羽月轻蔑一笑,随后面色又很快阴沉下来,“但我是鲛人,大陆上的规矩,束缚不到深海!”
男人眸光一凛,尾鳍猛然横扫而过,这些畜牲也逃不脱同样被虐杀的命运!
“死鱼!你那边结束了就赶紧过来,水尧晕倒了,虎族也都灭绝了,你还耍帅给谁看啊?”
“等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聿白相比,羽月就要细心许多。
据渊冥所说,尧儿是在看到狮群后就赶来通知虎族。
如果是来晚一步,族人都已死光,那按照她的性格,绝不会做无谓的牺牲,独自跟几十只失智狮兽缠斗。
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她当时肯定是救下了什么人!
包括这条被一分为二的裂谷,刚好是把部落和......
羽月目光顺着小路往林子西面深处看去。
西面......
是松木林!
林曳那天提到过!
这群畜牲刚才也是要往这个方向跑。
虎族一定还有兽人藏在这里面!
“渊冥,替我照顾好尧儿!聿白,你跟我过来找人!”
“哈!行!”
听到羽月喊他,聿白破天荒的什么都没说,直接跟上去。
两个男人追着暗林深处浮动着雌性兽人残存的气息。
羽月鳞化的指尖悬停在一株夜光菇上方,荧蓝菌粉簌簌落在一道虎爪脚印上。
“明明自己就够用,还非要拉上我一起。”聿白倚着发光苔藓覆盖的冷杉,腰间红绳随着呼吸轻颤“死鱼,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单独和阿尧在一起?”
话音未落,三枚冰锥擦着他颈侧钉入身后树干。
“既然什么都知道,就安安静静跟着。”羽月逆光的侧脸泛起鳞纹,撇了眼不愿帮忙的男人,“我不管你接近尧儿是带着什么目的,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害她。”
“害她?”聿白自嘲,“我现在可不敢。”
“你最好是。”
追着脚印,林中的雌性气味越来越浓烈。
“把它们剖心!为死去的族人血偿!”
远处传来众人愤慨的高呼。
拨开挡住视线的蕨叶,羽月终于找到那些被水尧藏起来的族人。
兽人们在天坑边围成一圈,低头怒视着。
有耳尖的雌性听到草丛这边传来声音,惊恐的看向他们这边,“不好!又有东西过来了!”
可能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所有兽人都如惊弓之鸟,在听到提醒后都开始拼了命地往山上爬。
这还是水尧告诉她们的自救方法。
“这下怎么办?林曳刚才跟野兽搏斗,已经受了重伤,凭咱们几个没有异能的雄性根本保不住大家啊!”
半山腰处,驮着伤者的白虎雄性发出低吼。
他背上奄奄一息地男人垂着头颅,暗红血液正顺着虎尾蜿蜒滴落。
“林曳?”
听到熟悉的名字,羽月不由心头大惊,立马从暗处跑出来,仰头朝几个雄性白虎的方向看去。
随着白虎攀登的动作,悬挂在染血脖颈上的森白牙骨链赫然显现!
羽月瞳孔骤缩。
当初自己就是拎着它将那个撞椰子壳的傻□拖到河边,绝对不会认错!
可是他不是走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
带着满腹疑问,羽月扬声对山上的兽人们喊道:“我们是水尧的兽夫,鲛人羽月,这个是蛇鹫聿白,大家不用怕!”
老虎们听后,停下动作,回头望向他们。
这里大部分都是没去过祭神仪式,留守照顾幼崽的雌性。
只有包括原身母亲在内的几个兽人,认出了羽月和聿白。
“原来是崽的兽夫,大家不用跑了,下山吧。”
见雌领发话,大家才放下戒备,跳回地面。
昏死过去的林曳也被带下来。
羽月上前查看情况。
发现几天不见,这臭猞猁腿上的伤非但不见好,反而比走时还更加严重了。
他到底是怎么搞的?
老雌领看出他应该是和林曳认识,便领着一个拥有五阶治愈异能的雌性上前,“这孩子是个好娃娃,刚才要不是他突然出现,拼尽全力引着那三头失智狮兽进陷阱,恐怕现在虎族就真的灭绝了。”
“这是我族现有的最高阶雌性,白菁。刚才本想让她替林曳治疗,谁知道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老雌领叹气,“你既然认识他,就麻烦请帮我劝劝他,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啊?做白菁的兽夫也不丢人呀。”
“我不要。”
昏迷的林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不等羽月做反应,他就先一步再次拒绝了被其他雌性治疗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