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
“行了,我就送你到这了,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羽月站在山脚的路口,前面不远就能看到部落傍晚升起的炊烟。
“我以为你带我离开,真是要和我聊点什么呢。”林曳语气淡淡。
要是放到平时,他肯定早开始激情对喷了。
可是现在,他确实没心情。
“你当我还会和你谈心,开导你留下?”羽月讪笑,“拜托你搞清楚,咱俩不是兄弟,是情敌关系好吗。”
“难道你早就知道水尧是……是这样的人吗?”
“哪种人?”羽月瞧着身旁的男人语气轻佻。
“就是和他们说的……”
林曳的声音越来越小。
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些有关水尧的评价,后面的说辞,他怎么也讲不出口。
“和他们说的一样恶毒,不知廉耻?”
看他接受不了,又不愿相信事实纠结样子,羽月索性帮他把话补全了。
心中所想被无情点破,林曳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对方投来目光。
理性告诉他,不该这么去想水尧。
可今天的落差实在太大,他一时半会儿真的难以接受。
所有人在羽月面前都是透明的。
其实这些话他根本不用问,也能知道答案。
可林曳现在这副死出,真是让自己越看越火大。
气这臭猞猁根本不值得水尧对他那么好!
“是啊,你既然听过流言,就该知道我是因为被她下药才绑回来的。”
羽月大方承认,那无所谓的态度,仿佛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当初和羽月对峙时,他清晰的看到这位海神继承人的眼里有提防和嫉妒。
如果不是也喜欢,谁会在意一个无关要紧的雌性身边,有没有其他雄性兽人呢?
林曳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
原来,那些自以为是莫须有的传闻,竟都是真的。
“那你怎么还会心甘情愿留下,真爱上她了?你难道不觉得被羞辱,不恨水尧吗?”
“听听,现在提起她,你都开始连名带姓的称呼了。”
羽月答非所问。
“我和你不同,我看人用心,不用眼。”
男人声音漠然,沁着些许冷意。
林曳听出羽月的讽刺。
一瞬间,他的身体像是跌进冰水之下,刺痛席卷全身,就连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是,我承认自己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水尧,刚才在洞内的她让我感到陌生,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雌性。”
承认后,林曳坦然许多。
借着这股劲,他抬头对上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明明有窥视人心的能力,却非要逼我说出口。羽月我不是你,我读不懂人心,更看不透那些所谓隐藏起来的本质,我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这双普通的眼睛!”
人性太复杂了,或好或坏,又是只在一念之间。
身为大祭司时,林曳就看透了点,这才会将自己封闭起来,拒绝一切社交,独来独往。
生怕付出去的真心被辜负,让自己受到伤害。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全身心付出一次,却又被狠狠打脸,叫他如何接受?
“我挺满意,这说明你当下的理智,胜过你爱水尧的感觉。”
林曳呼吸一滞,本想反驳,可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是想说,从你抢着给水尧做舞伴,到后面隐藏天性示弱,拒绝其他雌性示好,你所做的这一切其他人都没享有过,就算是很爱了对吗?”
“那我告诉你,你所谓的爱,在我眼里,不值一文。”
“因为你那懦弱的爱里,充满算计和权衡利弊,你爱的只是你希望中水尧该有的样子。一旦稍有不符合你对伴侣的幻想,她的过往就被全盘否定。”
“林曳,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可能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但能长久的爱下去才是真情。你走吧,离开这里对你对她都好。”
羽月转身往回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在给身后的男人。
他边走边后悔刚才说出来的那些大道理。
也不知道因为啥,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聒噪。
差点把半辈子的话都说完了。
自己的伴侣都没着落呢,还叭叭地给人家上课,这根本不符合他平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境!
哎呀,烦死了!!
小情绪蹭一下上来,羽月直接就是一个双手抱头猛抓的大动作。
原本顺滑的银色长发被揉的好像个鸡窝,配上男人那张美艳的脸蛋,有种说不出地喜感。
而被留在原来的林曳则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个断线木偶。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瘸着腿,失魂落魄地向着山下走去,最终身影逐渐没入密林深处,消失不见。
等到羽月回到山洞附近时,正好赶上开窑。
巨大的爆破声惊飞山头的飞鸟。
他以为是水尧遇到了危险,连忙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去。
“水尧!别怕,我来……”
‘了’字还没来得及喊出来,气喘吁吁地羽月便和正在拆窑门的聿白对上了视线。
“啊?你来?不用不用,这门已经快打开了都。”
神经大条的水尧,还以为羽月说的是要亲自开窑,连连拒绝。
唯有精明的聿白反应过来,掐着并不友好的笑回道:“我说是谁这么紧张我的阿尧,原来是海神大人啊。”
紧张她?
后知后觉的水尧,这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人家是听到爆炸声,以为她遇到危险,来救她的呀。
心中暖流抚过。
不过还没等水尧多开心一会,就听到男人阴森可怖的疑问,缓缓飘了过来。
“你的阿尧?”羽月挑眉,将目光移到旁边的水尧身上,等她解释。
“呃……这个……我可以解释……”少女被盯得发虚,一个劲地眨眼,“这件事说来话长,就……”
“轰隆隆。”
好似是想截断她的话茬。
聿白故意将噪音弄得比刚才那一下还响。
轻烟散出,窑室被彻底打开。
“羽月,你等我一下!”
?
在男人困惑的注视下,水尧箭步冲上前,第一时间拿走那两个小摆件。
这可是她送给羽月和林曳的礼物,不想加于他人之手。
“聿白,剩下的交给你了。”
匆匆丢下一句,少女就拉着脸色铁青的男人去了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