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无法抵御虞芫一口一个的乖宝,迷迷瞪瞪的就帮她加了褚然的通讯。
虞芫拿到他通讯后也没有尘埃落定的安心,比起怀疑他会不会派人来救她,她更担心褚然能不能看到她的信息。
印象中他就没有戴过手环。
但不管怎么说,统统既然能加到他的通讯,就证明他是有用过的,可能就是次数少了点。
虞芫想了想该如何快速取信于褚然,让他相信她的身份并且派人来接。
她让统统帮她发了张水墨兰花图。
书斋中,桌案上鹤形乌木摆件忽而荡出朦胧柔光,鹤口中所衔的圆珠氤氤发亮。
褚然指腹在圆珠上一抹,正前方便照出一个光屏。
那个莫名出现的联系人给他发了信息,褚然随意抬眸一瞥,而后稍愣了一瞬。
这个没有经过验证就突然出现在他列表里的粉色头像,添加他的方式诡谲怪异,他第一时间就断了区域网的连接,又锁住了这个设备的传输路径,它基本已成了一个半废品。
他本想看看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会给他传递怎样的讯息,没想到防备错了人,这竟是一位熟客。
虞芫没有问一句“在吗”然后等人回复了才说正事的习惯,她直接就开始倒豆子。
虞芫:褚家主,冒昧打扰,我在暮城遭遇追杀,目前陷入困境,已无人可求助,希望您能施以援手。
她离开峤城之后没多久,褚然的好感度就定在了八十。
然后就再也没有涨过了。
她不能保证褚然一定会来帮她,毕竟亲密值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总是很难说得清楚。
王铁牛八十的时候已经情深意重了,燕去晚八十的时候只能算是暧昧上头。
所以她是故意发了这段耗尽她毕生文采的,口吻官方的求助信。
他们俩好歹也是亲嘴多次的关系了,就像两块放久了的冰糖,看上去还是独立的两块,可挨着的部分已经微微的融了粘黏在一起。
她要清清白白的隔开,总会稍刺痛到他。
她就希望这些微的刺痛能为她加码。
他们目前距离峤城有七百多里路,距离燕城也差不太多。如果褚然拒绝了她,他们就只能选择燕城了,那燕去晚的处境会变得有些难堪。
虽然燕去晚跟佘狣对干的时候总说什么燕城的颜面。
但如果牺牲一个人能够让燕城得到足够多的好处,其实燕城也可以不谈颜面。
事情变成这样,抛去佘狣的执着,另一半原因在燕去晚对她的维护。
他才刚挨过鞭打,背上的青紫还没完全愈合,虞芫不太想让他添新伤。
或许是她在文字上表达出的态度让褚然稍念了点旧情。
他很快回复了她,问她现在在哪。
虞芫发了个坐标过去,然后又跟他卖了个惨,说她无水无粮,今夜要风餐露宿了。
褚然回复她说接她的人明天早上会到。
七百多里路……这得是连夜出发呀。
虞芫这下知道他的八十分也属于高分了,她剩下的那张空白卡应该很快就能用上了。
她把有人来接的消息告诉了燕归时,他表情很淡,似乎这对他来说不算是个好消息,他看向虞芫道:“把我的照片删了。”
他这么一说,虞芫才想起来她手环里还存着几十张没用的照片。
明明出发的时候还是商务车,材质高级设计贴心的座椅都没坐够半个钟,就倒霉的被人追击了,搞得吵架的事好像是上辈子,虞芫对佘狣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不删。”
虞芫有些好笑的回望向他,道:“你的裸照难道很有市场吗,只要你不对外胡说八道,我自然不会发出去。”
被拍了还要被嘲讽,燕归时拢了下自己从手腕开线到小臂的袖子,心里火气乱窜。
他咬牙怒视虞芫,严厉道:“删了!”
虞芫看了他一会儿,妥协道:“好吧,看在你今天为我撑腰的份上。”
她的手环其实并不隐私,所以她本来也没打算把照片存到手环里,让统统做好备份之后她就会删。
现在只不过是向他卖个好,当着他面删罢了。
燕归时看到她操作一番后,主动将干干净净的相册打开给他检查。
本是如愿以偿,但燕归时仍有种憋闷的感觉,他看着虞芫明净的眼睛,一时找不到理由发作,只好冷下脸靠回到椅背上。
虞芫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才没空理会燕归时那拐七扭八的小情绪,她的手环里至少有三条鱼在给她发信息。
她忙得很。
燕归时自知他甩脸色之后虞芫不会自找没趣来搭理他,但真看着她在边上跟人聊天,嘴角的弧度一直没下去过,心里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他与虞芫其实并没有太多交谈,而且从初见到现在,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个燕去晚。
他怀有特殊目的,所以目光或多或少会在她身上流连,而虞芫不一样,她把他当送上门的消遣,只在他出现时短暂停驻于他。
她不了解他,也无所谓他的想法。
他曾以为她是庸俗的,好哄骗的女人,但这是错误的,她的确肤浅到只看外表,可她完全随心所欲。
要是喜欢了,就多逗弄一番,要是觉得无趣,即使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在他已见过她与人亲昵,为某人的忧难而牵动心弦,因私语而开怀大笑的种种表情之后,她对他的不在意,已然是关系的不对等了。
她是别人手里他窥看过数次的稀奇宝物。
她待他则是百货里看似高档,实际可以先试后买的普通成衣。
燕归时不觉得自己对她所生出的多余情绪是爱或者在乎,他觉得是被愚弄被不屑的不甘。
她至少有两个以上的情人,为什么唯独对他的态度这么差。
她追燕去晚的过程他是听说过的,她懂眼色有情趣,撩人的花样不少,那种石头一样又冷又硬的人她都当宝似的护在胸口,他比燕去晚差在哪里?
尤其是想到他们现在躲在这荒无人烟的破地方,等着峤城派人来接,只是因为她不想给燕去晚带去麻烦,才故意瞒着燕城,他就更糟心了。
燕归时把和虞芫从见面到如今的所有事情都梳理了一遍,愈发觉得燕去晚就是块不断扩散的癍疮。
他越想越不畅快。
一边觉得虞芫品味奇差,分不出珍珠鱼目,一边又觉得自己太蠢,居然看不出她本性恶劣,反倒有意无意被她羞辱多次。
燕归时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陶乌回来都没好。
虞芫没理他,陶乌更是把他当空气。
他俩分食了陶乌掏到的鸟蛋,但也留了一份给燕归时。
车里躺不下三个人,这个环境也需要有人警戒。
陶乌很自觉地下车放哨去了。
虞芫趴在方向盘上面,为了减少体力消耗而打算早点睡觉,正在酝酿睡意。
燕归时在副驾坐久了有些犯困,但胃里没有食物饿得他不舒服,皱眉靠在车门玻璃上时不时烦躁地调整姿势。
他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燕去晚给他许诺了好处不假,但他想要什么自己又不是拿不到,他愿意来暮城走这一趟不只是为了那点好处。
结果呢。
他闷气得很,打算硬熬到峤城来人。
“你是有胃病吗?”
虞芫忽然开口跟他说话。
他把手从腹部挪开,觉得她一开口就咒他,果然讨人嫌,便语气硬邦邦回道:“没有。”
虞芫没接话了。
燕归时等了一会儿,见她真就结束了话题,心里更不爽快了。
他想,这算什么,问过一句就没了,那她何必开口?
他闭目独自生闷气。
然而才闭上眼,虞芫就捅了下他胳膊。
他不耐烦地睁开眼,打算讥讽她,一低头却看到她伸过来的手心里放了颗水果糖。
“我兜里也没别的能吃的了。”
说完她就将糖放到他手里,两人手指短暂触碰,些微的痒带来强烈的不自在,燕归时只觉得有只蚂蚁从他手上爬过。
他克制了一下,才没失态到把手猛缩回来。
这是怎么了……
燕归时自己也没明白。
是虞芫温和的语气,还是她侧着头望过来时倒映他身影的眼睛。
亦或者是那颗水果糖虽然是他不喜欢的苹果味,却带有微热的体温。
忽然间,他的不满和不悦全都消失了。
虞芫看着他把包装撕开,同时亲密值又往上跳了一截。
已经是五十二了。
这个涨动都让虞芫有些意外了。
但她没乘胜追击,燕归时脾气有点阴晴不定,她还是让他自己慢慢回味吧,贸然开口容易弄巧成拙。
虞芫重新趴回方向盘上,继续酝酿睡意。
但闭眼后她隐约感受到有股视线在凝望着她。
虞芫睁开眼睛随着视线寻过去,发现陶乌站在车头前面,似乎是透过车窗在看她。
她小小地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在她车门边站定后,她将左手伸出去,也递给他一颗糖。
陶乌接过糖果,但没放开她,轻捏着她手腕在她腕上眷恋地吻了一下。
然后才在她车门边坐下,安安静静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