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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陛下就是躺赢狗 > 第97章 这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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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阴县,府衙。

韩登独自坐在正堂的上座,右手小臂搭在桌上,往日阳光俊朗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有些憔悴,眼白中还带有血丝,望着父亲的灵牌,一言不发。

父亲不是个好人,脾气暴躁,动辄就喜欢打骂旁人,喝了酒连母亲都会打,小时候的韩登几乎是在他的鞭子下长大。除了长姐,全家上下就找不出一个没有被他动过手的人。

十岁那年,周天子的内官踏进家门,父亲更是暴躁异常,在后庭扇肿了二娘的脸。最后却不得不笑脸相迎,对那内官低声下气。

连他也想不到,父亲居然也会有强颜欢笑的一面。

被内官牵着手登上马车的那一刻,韩登没有哭闹,只是回头望了一眼。母亲捂着胸口,哭的伤心欲绝;父亲皱着眉头望向自己,却罕见的没有呵斥母亲。

“去了好好听陛下的话,不要像在家里一样胡闹!”

无所谓。

他恨父亲,只想快些逃离他的掌控,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除了母亲和已经嫁去汝南的长姐,他谁都不在乎。

再次见到父亲后,韩登也没有多少喜悦。只是惊讶的发现,他已经两鬓斑白,苍老了许多。

原来权倾天下的关中节度使,也只是个头发花白的蹒跚老人,是自己的爹。那一瞬间,他感觉有些不真实,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但是父亲很高兴,大摆筵席,邀请了一堆不认识的外人在家里推杯换盏。习惯了孤独的他,很不喜欢这种气氛,就连父亲喊着叫他见人也不屑一顾,懒得应酬。

背靠着月门,他听到父亲喝醉后对客人们笑骂道:子不类父,一点都不像他老子这么仗义豪爽。

父亲的身体很不好,也不像年轻时那样独断专行、蛮横粗暴了,反而隐隐有些让着自己,似乎在意起自己的想法。

“答的时间不多了,那些叔伯都是答的老兄弟,你要尊重他们的意见,但也要防着他们。

你外兄弟,尽量不要加害,给他留条性命,也给你二娘留个念想。

做撒事情都要考虑再三,不要冲动,要懂得忍让,学会知足。”

离别的日子太长,相聚的时光太短。十二年光阴匆匆逝去,夜半梦醒后,才发现原来已经和他阴阳相断,天人永隔。

父子亲情,千秋霸业,尽成空。

“唉……”

轻叹了一口气后,韩登抬起手,抚摸着韩珏的灵牌,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激荡。他还是无法接受,记忆中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再也不能跟自己说话,也不会对自己喝骂了。

黯然神伤了一会后,他将灵牌放回桌子中央,起身走出屋子。院中阳光普照,却透着一丝清寒。

韩登背着手在府衙里漫无目的的闲逛,身后跟着两个护卫,从花园逛到了署舍,从前堂逛到了后衙,最后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监牢里。

阴暗潮湿的牢笼中,关押着许多囚犯,隐约还能传来一阵惨叫声,只有这种熟悉的场景,才能让他心安。

在刑部做事时,他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度过了漫长的质子生涯,克服了离家的恐惧,习惯了孤独。

脑海中萦绕着混乱的想法,韩登漫无目的的在一间间牢房前走过。

突然,他表情一愣,停住了脚步。

哪个活爹把这玩意抓进来的?!

隔着木牢栏,凌晨正蹲在尿渍析出的白硝前,手里握着一根稻草,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一硝二硫三木炭……一硝二磺三木炭,嘶……是这个硝吗?”

“咳咳~”

韩登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

凌晨听到咳嗽声,抬起头一看,二人四目相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是关中王来啦?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放肆!竟敢如此对……”

护卫骂到一半,就被韩登伸手止住了,他笑着说道:“开门。”

原本凌晨是想教韩登唱歌的,唱个什么歌呢?就唱个“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以此来表达自己对逆子的无奈和宠溺之情。顺带再隐晦的提提当年青柠给他做的那碗面,看看他能不能良心发现。

咱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长安就算了,把凤翔或者兴德封给自己,总不过分吧?毕竟这么多年了,利滚利算下来也差不多。

但是转头一想,韩珏刚刚去世,开这种地狱玩笑容易失去好基友,算了,下次再找机会。

在韩珏的灵位前郑重的进上三炷香,跪下来点燃纸钱,再奠酒一杯。等到纸钱燃尽后,凌晨双手伏地,老老实实的磕头行礼。

祭拜过后,韩登与凌晨一同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凌晨后,韩登突然就心情好了很多,感觉不那么难受了。

“你没事跑到大牢里去做什么?谁这么大能耐把你抓进去的?你告诉我,我一定要重重赏他,高低也是个人物!”

凌晨“切”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我是好久没有蹲大牢了,怀念一下当年的日子,顺道体验一下关中的牢饭。我要是想走,谁特么拦得住?你拦的住吗?哼~”

韩登无语的笑了,摇了摇头后,望着凌晨有些感动的说道:“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孤身一人前来,这么危险……”

“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来的?”

顿了顿后,凌晨又不等韩登开口询问,无所谓的甩着手说道:

“哎…其实也没区别,他们就是来洗地的,真干活还的我来。我看你信里说的惨兮兮的,有那么夸张吗?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是哪个傻逼嫌命长了急着去投胎?我这就去送他见祖宗。”

韩登听后,扭头看了一眼屋外,这才凑近凌晨,低声说道:

“如果只有我一个,自然不惧,可我母亲、姨娘们、还有娘子都在他们手中,我纵使有千般力气,也使不出来……”

凌晨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问道:“她们在哪里?”

“她们在……”

当夜,华阴县城四处火起,火光映红了半片天空。城中纷乱吵嚷,疑是歹人作祟,关中军统军韦籍忙疯了!

“将军!不好了,官仓走水了!”

“将军!校场营舍塌了!”

“将军!四夫人和……和府中护院赤身裸体,被人绑在一起……”

“啊!!!”

身材高大壮硕、膀大腰圆、脖子比脑袋还粗的韦籍勃然大怒!一把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通通拨飞,抽出刀就飞奔出衙,直冲家中。

结果刚到家门前,部下来报,安顿着关中王家眷的宅院失去音讯。一直负责联络的人不见消息,跑去查看,结果发现满院横尸,全是他的派去“保护”的护卫……

韦籍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绿帽子了,急匆匆的领着人赶到华阴县衙,高声喊着“末将特来护驾”,闯了进去。

看到韩登还在后,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这尊佛还在,天就塌不下来。

“报——将军!”

火把通明的庭院前,一个小兵冲了进来,跪在了韦籍身前。

韦籍眉头一皱,望着小兵,眼神斜向一旁的韩登。

小兵这才反应过来,转身面向韩登,单膝跪地抱拳说道:“禀关中王,东城门遭遇歹人袭击,守城士兵尽皆被人斩杀,歹人似乎……似乎劫持了老夫人和王妃,已经出城而去。林将军派小人前来请令,是否派兵追击?”

韦籍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经过这么久的运作,原本忠于韩珏、现在转效韩登的武将已经被自己清除的差不多了,城中都是自己的部下。赶来勤王的各地太守、知县都是人在城内,兵在城外,是谁还能调动这么多人作乱?!

“夜深了,王爷早些休息吧!不必担心,末将一定会派人将老夫人救回来的。”

韦籍和韩登说话时,连礼都不行,隐身在韩登旁边的凌晨瞅着这老梆子,冷笑连连。

一夜杂乱过后,韦籍这才反应过来,贼人制造混乱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把韩珏的遗孀和关中王妃劫出城去,那下一步,应该就是要把韩登也弄出去了。

韩登要是被带出城去,又没有了家人的掣肘,他第一个要干的肯定不是韩珑,而是自己。

还好自己先前保密工作做的好,把那些太守知县们骗了进来,让他们兵将分离。

不行,不能再等了,今天必须让他们站队支持自己!

顺我者昌,逆我者……就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起下去见韩珏吧!

浅睡了一个时辰后,韦籍以韩登的名义在府衙升帐议事,将软禁在城里的各地太守、知县全都聚集到了县衙中。

县衙内外到处都是持枪握刀的士兵,明显比平时要多,这些从兴德府、凤翔府、长安城赶来追随韩登的先王旧部们,也是进城后才知道一直忠于先王的韦籍有了单独创业的心思。

如今兵马都在城外,城里全是韦籍的人,他们自己身陷囹圄,debuff叠满了属于是。

现在韦籍升帐议事,能有什么好事?

当十几名太守、知县走进县衙大堂,看到堂中站着一名士兵,怀中抱着的一只鸡时,皆是面露古怪之色。

韩登高坐上首,面无表情。

韦籍握着配剑的剑柄,站在韩登身前,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眼神阴鸷,让人不寒而栗。

见人都到了,一排军士出现在大堂门口,背对着堂内,“锵锵”抽出刀剑。

堂内鸦雀无声。

“启禀王爷,昨夜火起,末将原以为是乱象,哪曾想今早醒来,营中军士捉得一只火凤,正合凤鸣岐山之说。末将不敢怠慢,连忙叫人带着这只凤凰来见王爷,此等祥瑞现身,岂不预示我主即将飞腾云端,翱翔九天?”

韩登笑了,众官懵了。

下一刻,在场之人表情不一,有人看向门外,有人面露惧色,有人咬牙切齿,有人目光幽寒。

你特么怎么不去捉头鹿来,说它是马呢?

韩登的脸上丝毫不见慌张之色,反而饶有兴趣的顺着韦籍说道:“韦统军昨夜没休息好吧?这分明是只鸡,怎么能说是凤凰呢?”

韦籍握着剑柄看了一眼韩登后,又扬起不存在的下巴看向堂下众官:“既然王爷与臣所见不同,不如就叫众位太守知县分辨分辨,看看此禽究竟是鸡是凤。”

说罢,他走下台阶站在堂中,扫视了一圈后,走到一名脸色阴沉的知县面前,开口问道:“柳知县,此~为何物啊?”

这名姓柳的知县冷哼一声,眯起眼睛,语气不善的答道:“鸡就是鸡,永远成不了凤凰!”

韦籍听罢,眼神冷漠的上下打量了柳知县一眼,已经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

末了,他又转身来到另一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一名紧张到衣袖都有些抖的官员:“李太守,依你之见,这是什么?”

李太守无助的看了看堂中众人,又将目光落在韦籍不停摩擦剑柄的大拇指上,吞了吞口水后,闭上眼睛艰难的说道:

“这……这是一只凤凰……”

韦籍开心的笑了,点着头说道:“很好~”

说罢,他再次转身,在场中寻找起下一位幸运儿来。就在这时,他冷不丁的发现,韩登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个年轻人。

韦籍皱着眉头走到凌晨面前,疑惑的看了看他,随即眉头一松。一个手无寸铁的毛头小子,又能干什么呢?

一念及此,韦籍继续自己的表演,指着士兵怀中的老母鸡悠然问道:“年轻人,你觉得这是什么?”

“这是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