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大亮，十三阿哥按揉着太阳穴，只觉头痛欲裂，摇摇头，四处看了看，才反应过来，他还在十四弟庄子上，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对着屋外道。“六福。”
话刚落，房门被人推开，六福从外走了进来，在十三阿哥面前，说道。“主子，奴才伺候你更衣。”
“十四爷呢？”
“奴才不知，昨夜十四爷让奴才和安公公送你回房间，今早也未在庄子上看见十四爷。”六福如实说着，偷偷抬眸朝主子看去。
十三阿哥微蹙着眉，又道。“四哥呢？”
“今早苏培盛早早的就来庄子寻主子，说是四爷有急事找主子。”六福说着，整理着十三阿哥的衣袍。
十三阿哥叹了口气，垂下眼睑，他知道如今四哥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明明距离若曦离世才过了三年。
四哥、十四弟两人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只是他从未知晓，若曦在他们心中竟如此之重，可若曦对他来说，何尝不重要呢？
眼底染上一层愁绪，说道。“走吧！”
“是，主子。”
十三阿哥往主院走了去，才走进院子，便看见满院盛开的海棠花花瓣漫天飞舞着，抬头看去，竟意外跟若曦的庄子上栽种的海棠树相融合。
而十四弟正坐在海棠树下的摇摇椅上，走上前，轻声道。“十四弟，我先回去了。”
“十三哥，坐一会儿在走。”十四抬头朝他看去，示意他坐在他身旁。
十三阿哥看着他身旁的摇摇椅，应道。“好。”走上前，顺势在他身旁坐下。
竟能完美般看见那海棠花瓣缓缓从树枝上掉落的样子，出声道。“十四弟，没想到你如今的酒量，我都赶不上了。”
“十三哥，昨夜我看见四哥了。”
“四哥？”十三阿哥闻言先是一愣，问道。“昨夜四哥来过？”
“嗯，去了隔壁庄子。”十四应着，侧目对上他的眼。“他居然会去看若曦。”言语中带着几分伤感。
十三阿哥轻叹一口气，说道。“四哥这些年也很想念若曦。”
“哼。”十四轻哼着，看着十三阿哥，只一眼收回目光，说道。“他不配，十三哥你回去吧！”
“十四弟，你...”十三阿哥知道十四弟和四哥之间两人对若曦的感情，可四哥对若曦的爱比不上十四弟，但四哥也是有几分真心在的。
站起身，朝院子外走了去。
一阵微风拂过，院中的海棠花又随之飘扬着。
十四看去，呢喃着。“若曦，你也觉得我刚才说的话是对的吗？”
回答他的只有那被微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声。
....
十三阿哥离开了庄子，往四阿哥府邸走去。
在马车上，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刚才十四弟那句话。‘他不配。’
可四哥他真的不配吗？
片刻的功夫，马车稳稳停在四阿哥府邸，六福在马车外道。“主子，我们到了。”
“好。”
十三阿哥应着，下了马车，径直往主院走去。
苏培盛见十三爷来后，立即迎了上去，在一旁开口道。“十三爷，你可算来了，主子念叨你念叨了许久。”
十三阿哥低头朝苏培盛看去，问道。“四哥身子怎么样了？”
“叶太医说病情不太好，可主子不知为何，昨夜去了城郊一趟，回来病情加重了，福晋担心主子出事，就派奴才今早一大早去寻十三爷。”苏培盛接话说着，偷摸朝十三阿哥看一眼，只见他一脸愁容，赶紧把目光收回。
十三阿哥听着苏培盛的话，想来今早十四弟跟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可四哥为何想着要去城郊庄子呢？
还未来得及想明白，走进主屋。
四福晋一脸焦急的走上前，看着十三阿哥道。“十三爷，你快去看看四爷，他嘴上一直念叨着你。”
“好。”十三阿哥赶紧应着，朝里屋走了去，还未走进，便闻见一股极其浓郁的药膳味儿，朝床榻边走去，看着四哥正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
出声道。“四哥，我来了。”
四阿哥缓缓睁开眼，看着十三阿哥，轻声咳嗽起来，从床榻半坐起身，说道。“老毛病了，昨夜我又梦见若曦了，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四哥。”十三阿哥满脑子雾水，四哥从未做过对不起若曦的事，何来原谅一说？
眼底带着疑惑朝他看去，出声问道。“四哥，此话怎讲？”
四阿哥对上他的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说道。“十三弟，是我对不起若曦，我...事情就是这样。”将他重生回来的事告诉了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听完，眉头紧锁，心里不知为何，却生出一丝若曦嫁给皇阿玛过得很幸福的错觉来，对上他的眼，说道。“四哥，你还说十四弟也是？”
“嗯。”四阿哥点点头说道。“你不信可以去问他。”
“我自然相信。”十三阿哥说着，难怪之前十四弟突然态度大变，一辈子都未娶妻，原来是这样，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十三阿哥又陪着四阿哥说了好一会儿话，见他脸色缓和了不少后，才起身离去。
....
景和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
雍亲王病逝，皇上命十三阿哥怡亲王全权处理雍亲王的丧事。
出殡这日，十四在人群中看着四阿哥的棺椁往皇陵去，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来，只是没想到他会走到他前面。
转身往皇宫走去，他有要事告知胤祎。
乾清宫，殿内。
胤祎看着十四，说道。“十四哥，今日不是四哥的葬礼，你怎么没去？却来了我这？”他知道，十四哥一直跟四哥关系不太好，可毕竟是一母同胞，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十四接话道。“臣找皇上有急事告知。”
“都退下吧！”胤祎抬了抬手，示意殿内的人全都出去。
江成将房门紧闭，不准任何人进去。
殿内，十四从怀中拿出一支金钗来，正是之前若曦跟敏敏格格赛马那支。
全程小心翼翼，拿在手上，说道。“这支金钗是若曦的。”递到胤祎面前。
胤祎心里明白十四哥对皇额娘感情，从小他就知道皇额娘跟十四哥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如不是皇阿玛喜欢上皇额娘，可能皇额娘最后会嫁给十四哥。
接过那支金钗，说道。“朕...我已经许久未曾去见皇额娘了。”更别说这些东西。
十四说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皇上...”
胤祎听完十四的话，眼中满是不相信，可十四哥从不会骗他，稳住心神，开口问道。“十四哥，那你说皇额娘会不会已经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对皇额娘来说，回到自己的世界，比待在这更好。
看着手上的金钗，紧紧捏着，对上十四的眼睛。
十四接话道。“我想她一定回去了。”
关于若曦的事，一些都是十三哥告诉他的，之前从未想过若曦并不属于他们这个时代的人。
微躬着身子，说道。“臣告退。”
“嗯。”胤祎看着十四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金钗，当作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般，重新批阅起奏折来。